“酒吧现在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丁家不会善罢甘休,接下来可能会有危险。”
方东来的声音不大,却让饭桌上热闹的气氛瞬间凝滞。
他平静地陈述着事实,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想走,现在就可以提,我绝不勉强。”
张左不在,李右作为哼哈二将的代表,立刻一脸生气地跳了出来。
“哎呀,姐……”
“闭嘴。”
方东来眼皮都未抬一下,两个字轻飘飘地砸过去,却带着不容李右继续讲下去的一股气势。
接着又慢条斯理地补充道:“以后,只准喊我老板。”
他必须制止李右的发挥,否则这小子能把“姐夫”这个词当成口头禅喊一辈子。
上辈子听他喊了一辈子老板,换称呼不习惯!
至于李右想说什么,他一点都不关心,就算这小子真想离开,也得先问问自己的拳头同不同意。
李右剩下的话被死死堵在喉咙里,他张着嘴,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方东来,脑子一片憋屈。
咋回事,好像被压制了!
方东来没再看他,目光转向了岳大嘴。
他这边刚看过去,岳大嘴那张胖脸已经涨得通红,脸色写满了委屈。
“咿……我就知道你一本正经说的是俺,你把俺当成啥人了,我岳高兴虽然刚来,但也不是怂蛋!”
岳大嘴一边说着,还一边指着桌子上的饭菜,气哼哼的继续道:
“俺要是怂,昨天就跑了,还能自掏腰包,跑了几个菜市场,做这么多菜给大家压惊吗?”
方东来闻言,眼神里闪过一瞬错愕,还真有点尴尬。
他自从上辈子财务自由后,一直对钱没什么概念,没想到这菜竟然还是刚认识两天的岳大嘴买的。
岳大嘴见他不说话,更来劲了,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哼哼唧唧地抱怨。
“俺家祖上是御厨,那是有骨气的!虽然跟你接触时间不长,但是俺……”
那边的孙越虽然一声不吭,但这位貌似胆小的姑娘却是一脸淡定地坐在那里,擦了擦嘴,平静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这点小打小闹,在人家眼里根本不值一提。
看着这几人的反应,方东来心里划过一片暖意。不过面对可能发生的危险,有些话必须说在前面。
在岳大嘴还在发牢骚的时候,他转身进了主卧,从床头放钱的抽屉中拿出来几百块钱交给岳大嘴手里。
“这几天饭菜交给你了,晚上给晓亚做点好吃的。”
方东来没有对一脸委屈的大嘴道歉,只是伸手在他厚实的肩膀上用力拍了两下,一切尽在不言中。
随后他看向李右:
“你和孙越、大嘴去酒吧收拾一下残局。我出去一趟。”
说完,他从李右和岳大嘴那里拿过之前从房东家“顺”来的几个包裹严实的“古董”,转身走出了家门。
他要去派出所。
不光是了解案情,更是为了给某些人,送一份大礼。
……
三里庄派出所。
安沈看着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方东来,感觉自己的认知正在被反复刷新和颠覆。
大前天,横扫三个菜市场的嘴毒疯子。
前天,是油嘴滑舌的街溜子。
昨天,是戴着蝴蝶发卡、媚眼如丝的柔弱“女人”。
今天,眼前的方东来一身简单的休闲装,神态从容,眼神沉静,举手投足间带着一股温文尔雅却又让人不敢小觑的气度。
安沈甚至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一丝类似自家老爷子那种久居上位者的威严。
这……到底哪个才是真的他?
安沈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在短短几天内,已经碎成了玻璃渣。
“安警官,昨晚的事,有结果了吗?”
方东来主动开口,声音平和,听不出任何情绪,仿佛在问今天天气如何。
安沈回过神,压下心中波澜,摇了摇头:
“还在审。那帮人伤的都比较重,而且嘴硬得很,一口咬定是喝酒上头,进去找人发生口角,拒不承认是受人指使。”
“哦。”
方东来点了点头,似乎并不意外。他将手里提着的几个布包放到了桌子上。
“安警官,我来是想主动上交一些赃物。”
“赃物?”
安沈眉头一挑。
方东来解开其中一个布包,露出一件色泽古朴的青花瓷碗。
“我那个房东,陈富贵,他小舅子朱建强,前天把他们家搬空了。这些东西,是朱建强抵给我们的劳务费。”
方东来的语气十分坦诚,仿佛真的只是一个拾金不昧的好市民。
“但我看着这些东西,总觉得不太对劲,好像,是文物。安警官您知道,这私藏文物可是犯法的,所以第一时间就给您送过来了。”
安沈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
他拿起那个瓷瓶,仔细端详着,又打开了另外两个包裹。
一个鼻烟壶,一个形状和他手里面一样的瓷碗。
虽然他不是专家,但光看这品相,就知道这些东西绝对是古董,价值绝对不菲!
不过是不是文物还需要专家鉴定才行。
陈富贵?一个开酒楼的房东?
他家怎么会有这么多疑似文物的东西?
再联想到朱建强那个不学无术的小混混……
安沈立刻意识到,这背后,恐怕牵扯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方东来,多谢你提供这些情况!我们会安排人调查的。”
方东来笑了笑,目的已经达到。
他只负责把引线点燃,至于这颗雷能炸出多大的坑,就看这位安警官的本事了。
不管结果怎么样,相信眼前这位可以走到那种地步的“炼气期”小警察绝对不是一个酒囊饭袋。
……
几乎是同一时间。
在距离东方小曲酒吧不远的一处民房里。
陈富贵的家,已经不能称之为家了。
所有值钱的家具、电器,连同他珍藏多年的“宝贝”,全都不翼而飞,只剩下空空荡荡的房间和一地狼藉。
陈富贵坐在没有搬走的木凳上,脑袋上缠着厚厚的白色纱布,上面还渗着血迹。
他那张肥胖的脸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扭曲着,显得格外狰狞。
在他身边,站着几个气息阴沉的男人。
地上,陈富贵的老婆朱桂花被五花大绑地捆着,嘴里塞着一块脏兮兮的抹布,身体因为恐惧而剧烈颤抖,喉咙里发出“呜呜”的悲鸣。
她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还挂着血丝。
“立刻想办法,联系上你那个杂种弟弟!”
一个干瘦老头蹲在她身边,手里把玩着一把锋利的匕首,不时用刀面轻轻拍打着她肿胀的脸颊。
“不然,我现在就把你丢到河里喂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