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面祭司举起了双手。
他的声音达到了最高潮,那种由无数声音叠加而成的吟唱,现在听起来像是整个世界都在尖叫。
每一个音节都在撕裂空气,在现实上留下看不见的伤口。
\"伟大的、万千形态的、无貌之神!\"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清晰起来,虽然依然是从那张没有嘴的脸上发出的。
\"混沌的信使,伏行的孽神!\"
黑袍信徒们的抽搐更剧烈了。有人开始吐血,有人开始痉挛,但没有一个人停止吟唱。
他们的声音混合在一起,形成了某种共鸣,让整个废弃工厂都在微微震动。
\"听起来像诗朗诵,\"陆仁甲点评,\"就是这文案写得太中二了。什么混沌信使,什么伏行孽神,一听就是网文看多了。\"
【 中二?人家这是正经的邪神称号,比你们公司的职位头衔高大上多了 ( ̄▽ ̄)】
\"请降临于此,接受您最卑微的仆人们的献祭!\"
无面祭司的声音在颤抖,不知道是激动还是恐惧。
他整个人,如果还能称为人的话,都在发光,那种病态的白光从他光滑的皮肤下透出来,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他体内燃烧。
裂缝突然剧烈地扩张。
从一道细缝变成了一个椭圆形的口子,足有三米高。
裂缝的另一边是纯粹的混沌——没有上下,没有左右,只有不断变化的颜色和形状,看久了能让人发疯的那种。
\"降临吧!\"
无面祭司声嘶力竭地喊出最后一句:
\"我们伟大的'派对之王'——奈亚拉托提普!\"
\"派对之王?\"陆仁甲忍不住笑出声,\"这名字也太接地气了吧?是要出来个戴王冠的dJ吗?\"
他完全没注意到,周围的普通参与者已经开始出现异常了。
有人开始流鼻血,血是黑色的。有人的眼睛开始往外凸,像是要掉出来。
还有人的皮肤开始起泡,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内部腐蚀。
但最惨的是李大壮。
他能\"看到\"那些普通人看不到的东西。
在他的视角里,那道裂缝就像是一张巨大的嘴,正在贪婪地吞噬着周围的一切——光线、声音、甚至是存在本身。
而裂缝的另一边,有什么东西在动。
很大,非常大。
不是物理意义上的大,而是概念上的巨大。它的存在本身就是对现实的否定,它的每一次呼吸都在改写着宇宙的规则。
【 李大壮的精神防线:已击穿。理智值:负数。建议治疗方案:投胎 (t_t)】
\"那是…\"李大壮的声音在颤抖,\"那是…\"
他说不出来。不是不想说,而是人类的语言里没有词汇能形容他看到的东西。
他的大脑在尖叫,每一个神经元都在告诉他:快跑,快跑,快跑!
但他的腿不听使唤,像是被钉在了地上。
\"大壮你怎么了?\"陆仁甲终于注意到朋友的异常,\"脸色这么差,是不是低血糖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巧克力:\"来,吃点甜的。\"
李大壮机械地接过巧克力,但手在剧烈颤抖,巧克力掉在了地上。
他的眼睛还死死盯着那道裂缝,瞳孔已经缩成了针尖大小。
\"还有三十秒。\"余歌淡淡地说。
陆仁甲转头看她:\"什么三十秒?\"
\"他就要出来了。\"余歌的语气很平静,就像在说今天的天气,\"那个喜欢玩弄人心的小丑。\"
\"小丑?\"陆仁甲眼睛一亮,\"原来派对之王是个小丑造型?那确实挺符合万圣节主题的!\"
【 小丑?奈亚拉托提普要是听到这个评价,估计会气得变形 (╯°□°)╯】
余歌看着那道越来越大的裂缝,眼中闪过一丝…无聊?
是的,无聊。
对她来说,奈亚拉托提普不过是个爱玩闹的孩子。
虽然在人类眼中是不可名状的恐怖,但在她这个犹格·索托斯的化身面前,不过是个上不了台面的跳梁小丑。
\"一会儿别看他的眼睛。\"她对陆仁甲说。
\"为什么?\"陆仁甲好奇,\"是因为化妆太恐怖?还是会用什么催眠术?\"
\"都不是,\"余歌想了想,用陆仁甲能理解的方式解释,\"他的眼睛里有病毒。看一眼就会中毒。\"
\"病毒?\"陆仁甲恍然大悟,\"哦,你是说电脑病毒?通过视觉植入的那种?我在科幻小说里看过!\"
他兴奋起来:\"这个设定不错!通过眼神传播的信息病毒,这创意可以的!\"
裂缝已经扩大到了极限。
里面的混沌开始沸腾,无数的颜色和形状在疯狂变化。然后,一只手伸了出来。
不,那不能称为手。
那是一团不断变化的物质,一会儿是爪子,一会儿是触手,一会儿又变成了某种几何图形。它抓住裂缝的边缘,开始用力。
整个空间都在这股力量下颤抖。
\"要出来了!\"陆仁甲激动地说,\"大家快看!派对之王要登场了!\"
他还不忘提醒李大壮:\"大壮,打起精神来!错过这个就太可惜了!\"
李大壮已经说不出话了。他的嘴巴在动,但发不出声音。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混着鼻血,在脸上画出诡异的图案。
所有的黑袍信徒都趴在地上,额头贴着地面,像是在迎接他们的神。
他们的身体还在抽搐,但已经不再发声。
不是不想,而是他们的声带已经被刚才的吟唱撕裂了。血从他们的喉咙里涌出,在地上汇成一个个小小的血泊。
无面祭司也跪了下来。
他那光滑的\"脸\"对着裂缝,虽然没有眼睛,但能感觉到他在\"注视\"。
他的整个身体都在颤抖,不知道是兴奋还是恐惧,或者两者都有。
\"欢迎…\"他用最后的力气说道,\"欢迎降临…我们的王…\"
【 王?一会儿你就知道,你召唤来的不是王,是舔狗。余歌的舔狗 (°_°)】
裂缝突然安静了。
所有的混沌都停止了翻腾,所有的颜色都凝固了。就像暴风雨前的宁静,让人心悸的死寂。
然后——
一个身影,从裂缝里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