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如同九天惊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压下了场中所有的杂音。
一道血光自天而降,落在高台之上,显露出一名身穿血色长袍、面容古朴、眼神深邃如浩瀚星空的中年男子。他站在那里,仿佛是整个天地的中心,周身并无强大灵压散发,却让在场所有金丹长老都神色一肃,躬身行礼:
“参见宗主!”
来人正是血煞宗当代宗主——血苍穹!
所有人都没想到,连平日里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宗主,都被今日之事惊动,亲自现身!
血苍穹目光平静,扫过全场,最终落在了擂台之上的李默身上。他的目光并不锐利,却仿佛能穿透一切虚妄,直抵人心深处。
“李默。”血苍穹开口,声音平淡,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你以筑基五层修为,凝聚剑意,连战连捷,最终斩杀厉万山,夺得大比第一。天赋、实力、心性,皆属上乘。”
他话锋一转,语气依旧平淡,却让所有人心中一紧:“然,同门相残,终究有伤天和,亦违我血煞宗‘血炼己身,煞镇外敌’之宗旨。厉万山虽有取死之道,但你下手之果决,杀心之炽烈,亦需考量。”
李默心中一凛,知道真正的考验来了。他面色不变,不卑不亢地行礼道:“回禀宗主,弟子与厉万山之恩怨,源于其弟厉万龙无端挑衅,其后厉万山多次派遣手下暗算、袭杀于弟子,甚至在大比之中亦安排毒手阴无鸠等人欲致弟子于死地。擂台之上,厉万山动用禁术‘万鬼噬魂’,招招欲取弟子性命。弟子为求自保,不得已而为之。若宗主认为弟子有罪,弟子甘愿受罚,但求问心无愧!”
他声音清朗,将前因后果坦然道出,虽未高声辩解,却自有一股凛然之气。
场中不少了解内情的弟子纷纷点头,看向李默的目光多了几分同情。厉万山兄弟平日里的行事风格,大家都有所耳闻。
高台上,刑长老面无表情,枯木长老眼观鼻鼻观心,那位儒雅长老则微微颔首。厉长老虽已离去,但其派系的其他长老脸色则不太好看。
血苍穹听完,脸上依旧看不出喜怒,只是淡淡道:“是非曲直,本座自有公断。然,杀性过重,终非正道。你既言问心无愧,可敢接受‘问心炼’?”
问心炼!
听到这三个字,所有人脸色都变了!
那是血煞宗一处极其神秘的秘境,据说是开派祖师所留,专门用于考验弟子心性、磨砺道心。其内幻境丛生,直指本心,能引动修士内心最深处的恐惧、欲望与执念。一旦陷入其中,道心不稳者,轻则修为倒退,重则心神受损,甚至走火入魔!但若能通过,则道心通透,意志更加坚定,对日后修行有莫大好处!
宗主竟然要让李默进行问心炼!这既是一种惩罚,也是一种考验,更是一种……机遇!
所有人都看向李默,看他如何选择。若他不敢,便坐实了“杀性过重、心中有鬼”的嫌疑,之前的一切荣耀都将蒙上阴影。若他敢去,则要承担巨大的风险!
苏凌雪紧张地看着李默,手心满是汗水。
李默几乎没有犹豫,迎着血苍穹那深邃的目光,坦然道:“弟子,愿意接受问心炼!”
声音坚定,没有丝毫动摇。
他道心通明,剑心澄澈,何惧问心?!
血苍穹眼中终于闪过一丝极淡的赞赏,颔首道:“善。既然如此,大比奖励暂且记下。待你通过问心炼之后,一并发放。”
他袖袍一挥,一枚血色令牌飞向李默:“持此令,前往‘炼心谷’。何时觉得准备妥当,何时便可进入。”
李默接过令牌,入手温热,上面刻着一个古老的“心”字。
“弟子领命!”
血苍穹不再多言,身形缓缓消散在空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但演武场内的气氛,却因为他的出现和“问心炼”的决定,变得更加波涛汹涌。
李默收起令牌,面色平静。他并不后悔自己的选择,也无惧那问心炼。相反,他隐隐觉得,这或许是他进一步淬炼剑心、巩固道基的契机。
刑长老上前,将代表大比第一的奖励——一个装有大量灵石、丹药和一次进入“血煞窟”资格的储物袋,暂时保管,待李默通过问心炼后再行发放。
大比,就在这样一种复杂难言的气氛中,落下了帷幕。
但所有人都知道,风波,并未平息。李默与厉家一系的恩怨,因厉万山之死,已然升级到你死我活的地步。而问心炼,将成为决定李默命运的关键一关。
是龙腾九天,还是折戟沉沙?
无数道目光,再次聚焦在那个手持血色令牌、缓缓走下擂台的黑衣少年身上。
李默没有理会这些目光,他径直回到第九小队营地,开启所有禁制。
他需要时间,需要将状态调整到最巅峰,然后,去面对那直指本心的——问心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