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年关,皇宫里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宫廷夜宴,邀请了朝中重臣、皇室宗亲及家眷,苏清鸢作为太医院的六品医正,也在受邀之列。这是她第一次参加如此隆重的宫廷夜宴,心中难免有些紧张。夜宴前一日,李嬷嬷特意来到苏府,为她讲解夜宴的礼仪和注意事项。
“姑娘,宫廷夜宴不比寻常宴席,规矩多着呢,你可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李嬷嬷坐在暖阁里,一边为苏清鸢整理即将穿的青色官服,一边耐心叮嘱,“入席时要按等级就坐,太医院的官员坐在末位,你千万别走错位置,也别随意更换座位,免得被人说不懂规矩。”
苏清鸢认真点头:“嬷嬷放心,我记住了。”
“还有,席间少说话,多听多看。”李嬷嬷继续说道,“官员们在席间会谈论朝政,皇室宗亲会聊些家常,你一个医官,别插嘴,也别发表意见。若是有人跟你说话,就礼貌回应,别多说无关的话,以免言多必失。”
她顿了顿,又想起一件事:“对了,后宫的嫔妃们也会参加夜宴,她们可能会找你说话,甚至会让你为她们诊脉。你要记住,只做简单的健康提醒,别随意开药方,更别评价她们的容貌或身体状况,以免得罪人。”
苏清鸢将李嬷嬷的话一一记在心里,反复默念了几遍,确保自己不会忘记。
夜宴当日,苏清鸢身着整洁的青色官服,提前半个时辰来到皇宫。景和宫内灯火通明,摆满了一张张圆桌,桌上摆放着精致的餐具和瓜果点心。官员们按照等级依次入席,苏清鸢找到太医院官员的席位,在末位坐下,安静地等待夜宴开始。
没过多久,皇帝和太后在众人的簇拥下走进殿内,夜宴正式开始。宫女们端着一道道精致的菜肴上桌,席间响起悠扬的乐曲,官员和皇室宗亲们举杯畅饮,气氛十分热闹。苏清鸢始终保持着安静,偶尔有人跟她打招呼,她也只是礼貌地点点头,不多言语。
然而,平静并没有持续太久。坐在不远处的郑贵妃突然看向苏清鸢,笑着招手:“苏医正,过来一下,哀家有话跟你说。”
苏清鸢心中一怔,起身走到郑贵妃面前,躬身行礼:“贵妃娘娘安好,不知娘娘找臣女有何事?”
郑贵妃上下打量了苏清鸢一番,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苏医正医术高明,不仅能治病,想必也会看面相吧?不如你给哀家看看,哀家近日的运势如何?会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周围的目光瞬间集中在苏清鸢身上,有好奇,有看戏,还有几分担忧。苏清鸢心中清楚,郑贵妃这是故意刁难——面相诊病本就不科学,若是她真的为郑贵妃看面相,说好了倒罢了,若是说得不好,或是日后没有应验,都会得罪郑贵妃;若是她拒绝,又可能会让郑贵妃失了面子,同样会招来麻烦。
苏清鸢定了定神,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语气恭敬却坚定:“贵妃娘娘说笑了。臣女所学的医术,讲究‘望闻问切’四诊合参,需通过观察神色、诊脉、询问病情等方式,才能判断身体状况,给出诊治方案。面相断病过于草率,也不符合医理,臣女不敢妄言,以免误导娘娘。还请娘娘恕罪。”
这番话既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又没有直接拒绝郑贵妃,给足了她面子。郑贵妃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如常,摆了摆手:“既然如此,那就算了。苏医正倒是个严谨的人,难怪能治好太后的头痛。”
“娘娘过奖了,这是臣女的本分。”苏清鸢躬身行礼,缓缓退回到自己的座位。
这一幕恰好被坐在主位的太后看到。太后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对身边的皇帝轻声说道:“清鸢这孩子,越来越懂分寸了。面对郑贵妃的刁难,既没有屈从,也没有得罪人,这份从容和智慧,实属难得。”
皇帝也点了点头,看向苏清鸢的眼神中多了几分认可:“是啊,苏医正不仅医术高明,人品也不错。让她留在太医院,是个正确的决定。”
夜宴继续进行,郑贵妃没有再找苏清鸢的麻烦。席间,还有几位嫔妃和官员向苏清鸢询问健康问题,苏清鸢都一一耐心解答,只做简单的健康提醒,不涉及其他话题,既专业又不失礼貌。
夜宴结束后,苏清鸢跟着众人有序地退出景和宫。刚走出殿门,李嬷嬷就快步迎了上来,关切地问:“姑娘,夜宴上没出什么事吧?郑贵妃有没有为难你?”
苏清鸢笑着摇摇头:“嬷嬷放心,我按照您教的做,没出什么事。郑贵妃让我看面相,我以‘医术需望闻问切’为由婉拒了,她也没多说什么。”
“好,好!”李嬷嬷如释重负般地叹了口气,脸上的皱纹因为这一声叹息而稍稍舒展,随即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她看着眼前的人,眼中闪过一丝赞赏,缓缓说道:“你做得对,就该这样。在这深似海的宫闱之中,若不懂得分寸,不知晓进退,恐怕是难以长久立足的。”
李嬷嬷的声音虽轻,却带着一种历经沧桑的沉稳和睿智。她深知宫廷生活的复杂与残酷,一个小小的失误都可能引发无尽的麻烦。
而此时,她对面前之人的表现感到十分满意,因为对方显然明白这个道理,并且能够在关键时刻做出正确的选择。
月光洒在皇宫的石板路上,照亮了苏清鸢的身影。她抬头望向天空,心中平静而坚定。第一次宫廷夜宴的经历,让她更加明白宫廷生存的不易,也让她更加清楚,只有保持从容、坚守原则,才能在复杂的宫廷环境中立足。而她,也会继续带着这份从容与智慧,在京城的行医路上,走得更稳、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