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后的太医院,因一场突如其来的“疑难会诊”显得格外热闹。会诊的对象是工部侍郎——这位平日里精神矍铄的官员,近几日突然患上一种“怪病”:浑身瘙痒难忍,夜里常痒得无法入睡,可皮肤表面既无红肿、也无皮疹,连太医院经验最丰富的几位老御医,查遍《黄帝内经》《本草纲目》等医书,都找不到相似的病例,更别提对症下药了。
“这病太奇怪了,既不是湿疹,也不是风疹,连常见的皮肤瘙痒症都算不上。”李御医拿着工部侍郎的病例,眉头紧锁,“老夫用了清热止痒的汤药,也试过针灸血海、曲池穴,可一点效果都没有。”
“是啊,侍郎大人说瘙痒时连骨头缝里都觉得痒,可皮肤表面完好无损,实在让人费解。”王御医也叹了口气,“若是再找不到病因,侍郎大人怕是要被折磨垮了。”
就在众御医一筹莫展时,院丞突然开口:“不如请苏医正来看看?她之前治好过不少疑难病症,或许能有办法。”
这话一出,议事堂内瞬间安静下来。李御医等人对视一眼,脸上露出犹豫的神色——他们虽不再像之前那样公开质疑苏清鸢,但让一个“农家出身”的年轻医者参与重要会诊,心中还是有些不情愿。可眼下确实无计可施,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那就请苏医正来吧。”李御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苏清鸢接到通知时,正在诊室为一位老臣诊治咳嗽。听闻是工部侍郎的疑难杂症,她立刻交代好手头的事,快步赶往议事堂。走进堂内,看到满座的御医都盯着自己,她并未慌乱,而是从容躬身行礼:“晚辈苏清鸢,见过各位前辈。不知侍郎大人的病情具体如何?”
院丞将病例递给她,简要介绍了情况。苏清鸢仔细翻阅病例,又认真听几位御医描述诊治过程,心中渐渐有了思路——皮肤无异常却剧烈瘙痒,很可能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皮肤病,而是与饮食、环境等外部因素有关。
“晚辈想亲自为侍郎大人诊脉,并询问一些细节,不知可否?”苏清鸢抬头问道。
“当然可以。”院丞立刻让人去请工部侍郎。
很快,工部侍郎就被扶进议事堂。他面色憔悴,眼下带着浓重的青黑,一见到众御医就苦着脸说:“各位大人,快救救我吧!这痒实在太难受了,再这样下去,我真的要撑不住了!”
苏清鸢上前为他诊脉,脉象平稳,并无明显异常,这更坚定了她之前的猜测。她一边收针,一边温和地问道:“侍郎大人,您仔细想想,瘙痒开始前,有没有吃过什么特别的食物?比如平时不常吃的水果、海鲜,或是西域、南方来的特产?”
工部侍郎愣了一下,仔细回忆片刻,突然眼前一亮:“对了!大约五日前,西域的使者送了我一盒‘火荔枝’,说是西域的珍稀水果,我尝了几颗,味道很甜。第二天,就开始觉得身上痒了!”
“火荔枝?”苏清鸢心中一喜,“那水果是不是通体红色,外壳带刺,果肉偏黏腻?”
“正是!苏医正也见过?”工部侍郎惊讶地问道。
苏清鸢点点头,转向众御医解释道:“各位前辈,这火荔枝虽味美,却性热且带有微量‘异质蛋白’,咱们中原人脾胃多不适应,过量食用容易引发‘食物过敏’——这种过敏不会出现红肿、皮疹,却会刺激皮肤神经,导致剧烈瘙痒,与侍郎大人的症状完全吻合。”
“食物过敏?”众御医面面相觑,这个说法他们从未在医书中见过,心中不免有些怀疑。李御医皱着眉问道:“苏医正,你怎么确定是食物过敏?医书中从未有过相关记载。”
“晚辈在青溪行医时,曾遇到过类似病例。”苏清鸢从容回答,“有村民吃了外地运来的芒果,出现口腔瘙痒、皮肤无异常却痒痛的症状,当时晚辈判断是食物刺激所致,用清热解毒的汤药调理后,很快就痊愈了。侍郎大人的情况,与那位村民极为相似,只是诱因换成了西域火荔枝。”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火荔枝性热,异质蛋白刺激皮肤神经,导致瘙痒。因此治疗需以‘清热解毒、疏散邪滞’为主,晚辈建议用‘金银花15g、连翘12g、薄荷6g、苦参10g、地肤子10g’组成汤药,每日一剂,水煎温服,同时用苦参、地肤子煮水外洗,内外结合,三日便可缓解瘙痒。”
众御医虽对“食物过敏”的说法仍有疑虑,但眼下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按苏清鸢的方案试试。院丞立刻让人按方抓药,送到侍郎府。
三日过后,工部侍郎亲自来到太医院,一进门就对着苏清鸢拱手行礼,脸上满是感激:“苏医正,太感谢您了!喝了您开的汤药,又用草药水外洗,第二天瘙痒就减轻了,今日已完全不痒了!您真是我的救命恩人!”
议事堂内的御医们听到这话,全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李御医上前为侍郎诊脉,确认脉象平稳,再看他的气色,虽仍有几分疲惫,却已无之前的憔悴,显然是真的痊愈了。
“苏医正,你这‘食物过敏’的说法,虽未见于医书,却切实有效,老夫佩服。”李御医对着苏清鸢拱了拱手,语气中满是真诚的敬意——这是他第一次放下对苏清鸢出身的偏见,真正认可她的医术。
“苏医正,之前是我等有眼不识泰山,还请您莫要见怪。”王御医也连忙道歉,“往后若是遇到疑难病症,还请苏医正多多指教。”
其他御医也纷纷附和,看向苏清鸢的眼神中,再也没有了之前的轻视与排斥,取而代之的是敬佩与认可。甚至有几位年轻的御医,主动上前请教:“苏医正,您之前用针灸治疗太后头痛时,手法特别轻柔,能不能教教我们如何精准找到穴位,减少病人的疼痛感?”
苏清鸢笑着点头:“当然可以。其实针灸的关键在于‘准、轻、稳’,找穴位时要结合病人的体型、肤色调整位置,进针时手腕要稳,力度要均匀……”她一边说,一边拿起银针,在穴位模型上示范,耐心讲解每一个细节。
年轻御医们听得认真,时不时提出疑问,苏清鸢都一一详细解答。议事堂内的气氛,从之前的凝重、排斥,变成了如今的融洽、和谐。
院丞看着眼前的一幕,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太医院就需要这样的氛围,大家相互学习、共同进步,才能更好地为皇室、为百官诊治。苏医正,往后你要多与各位御医交流,将你的经验分享给大家。”
“晚辈定当尽力。”苏清鸢躬身应下,心中充满了成就感。她知道,这不仅仅是一次会诊的成功,更是她在太医院真正立足的标志——御医们终于放下了出身的偏见,认可了她的医术。
夕阳透过议事堂的窗户,洒在众人身上,也洒在桌上的医案与银针上。在这座曾经充满排挤与质疑的太医院里,苏清鸢用自己的实力,赢得了初步的认可。而这,只是她行医之路的一个新起点,未来,她还会用更精湛的医术,帮助更多的人,在京城闯出一片真正属于自己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