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片由纯粹金光构成，没有任何物理参照系的FtL维度通道里，时间与空间的概念变得极其模糊。
按照林天鱼的设想，这一跳是那只被关在盒子里的薛定谔的猫，终于踹开了盖子，往外探出了脑袋。
然而，这脑袋刚探出去没多远，甚至还没来得及看看外面的花花世界，一道冰冷的系统提示框就这么极其突兀地横在了两人面前。
【警告：您已离开当前副本的有效活动范围。】
林天鱼和江心月同时愣住了，两人大眼瞪小眼，脸上的表情比刚才看见紫月贴脸的那帮老科学家还要精彩。
“还有这种东西？”林天鱼伸手在虚空中挥了挥，试图把那行字给挥散，“副本范围限制？学校里的那个地中海老教授不是在第一节课上就唾沫横飞地强调过吗？‘副本即是真实的世界，是多元宇宙的一部分，没有什么空气墙，只要你本事够大，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理论上来说，除非是那种纯粹的规则类怪谈或者是封闭式解密副本，否则这种开放世界类型的副本，边界就是宇宙的尽头。
只要他们的飞船能飞，哪怕飞到几亿光年外的仙女座大星云去度假，系统也不该管才对。
“难道是因为‘超凡’难度的缘故？”
少女很快就提出了一个听起来很有道理，但细想又很让人不爽的猜想。
林天鱼刚想顺着她的思路吐槽两句系统的小家子气，还没来得及张嘴，他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视野边缘那个只有他自己能看到的系统面板，突然像中了病毒一样，开始疯狂地刷屏。
【正在进行世界线评估……】
【关键节点：“人造魔网”已上线。】
【关键节点：“超光速体系”已确立。】
【文明进程干涉：绝对性重塑。】
紧接着，是一个极具压迫感的黑底红字弹窗。
林天鱼下意识地扭头看向身旁的江心月。
少女正皱着眉头，对着那行“离开副本范围”的警告指指点点，嘴里还在嘟囔着这破系统是不是该维护了。完全没有看到那行鲜红如血的“mIttEd”字样的迹象。
看来，除了那个恼人的“空气墙”提示外，那一连串关于“世界线评估”和“事象锚定”的红字，只有林天鱼自己能看见。
少年的心脏重重地跳了两下。
作为半个程序员，他太清楚“mIttEd”这个词的分量了。这意味着他刚刚所做的一切——建立魔网、确立超光速体系、把紫月变成一艘飞船——不再是副本里一段随时可以被回档、被重置的临时数据。
他把这段历史，焊死在了这个宇宙的时间轴上。
两人就这么在那条金色的光流通道里，大眼瞪小眼地卡了足足半分钟。
从理论上来说，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这个盗版「隙间」维度的物理法则里，时间是没有意义的。但这半分钟的“读条感”却是如此真实，真实到林天鱼甚至有空在心里吐槽：这该不会是服务器卡了吧？
还没等他吐槽完，那行只有他能看见的红字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行冷冰冰的通用提示。
【检测到关键目标已达成，且玩家已脱离活动区域。】
【副本强制结算中……】
……
那轮紫色的巨型卫星，最终没能如愿出现在天狼星的轨道上。
它就像是一辆半路抛锚的卡车，被留在了那条金色的、凡人无法触及的维度深处。也许在无数年后，会有新的文明偶然闯入这个维度，发现这颗孤独的、流淌着金色脉络的“幽灵卫星”，并将它奉为神迹。
只不过那上面的两个始作俑者，早就已经被系统一脚踹回了现世。
与此同时，华夏邦联，太阳系。
位于地月拉格朗日点的深空监测站内，原本死气沉沉的监控大厅，突然被刺耳的警报声炸成了菜市场。
负责灵能网络安全的主管，看着主屏幕上那疯狂跳动的红色波形，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有东西在争夺控制权？！”
他指着屏幕，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而变得有些尖锐：“而且还是最高权限的底层改写！这是哪个找死的野生超凡智能？活腻歪了吗？敢攻击邦联核心？”
“不可能……这完全不可能啊！”
旁边的技术员双手在键盘上敲出了残影，满头大汗地反驳道：“要想进行这种级别的网络入侵，信号源必须在物理层面极其接近灵能枢纽。”
但这可是太阳系啊！是华夏邦联议会的所在地，是华夏文明的心脏！
这里的深空监测网密度，连只苍蝇飞进来都能分出公母。
特别是对太阳的监测——所有无工质飞船（使用约翰逊-田中驱动器）都依赖太阳来交换动量。
那些飞船会将航行中产生的多余动量，转化为特殊的“动量粒子”，并发射到太阳内部。太阳巨大的引力场会吸收这些粒子，并将其“消化”掉，从而维持整个太阳系动量守恒。
因此，太阳本身就是一个超级灵敏的动量探测器。任何大质量物体，哪怕是静默航行的隐形舰船，只要在奥尔特云以内，其引力扰动都会在太阳的动量交换数据中留下清晰的痕迹。
而此刻数据流干净得像一张白纸。这意味着，在整个太阳系内没有任何未经授权的、具有质量的外来物体存在。
但在灵能网络的监控端，那个看不见的“入侵者”，却像是已经站在了他们的服务器机房里，正大大方方地把原来的系统盘拔下来，换上自己的新硬盘。
“它……它不在我们的空间里？”
主管喃喃自语。
就在众人惊疑不定的时候，主屏幕正中央那个代表着“系统权限更迭”的鲜红色进度条，还在不知死活地疯狂上涨。
30%……50%……70%……
主管的手已经按在了那个红色的物理切断按钮上，那是最后的保险手段——强制物理断网。虽然这会让整个太阳系的灵能体系报废足足数天，但总比被不明势力夺舍了强。
然而，就在他的手指即将发力的瞬间。
那个已经飙升到85%的红色进度条，突然像是断了电一样，瞬间归零。
刺耳的警报声戛然而止。
满屏触目惊心的红色警告弹窗，像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迅速抹去。绿色的“系统正常”字样，重新占据了屏幕中央，温和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由于……由于防火墙生效了？”一个年轻的实习生咽了口唾沫，带着几分劫后余生的庆幸，试探着打破了沉默，“看来咱们邦联的防御系统还是挺靠谱的嘛，这不就给拦截下来了？”
“靠谱个屁！”
主管脸色惨白，像是见了鬼一样看着那个绿色的“正常”标志，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双眼无神。
“对方已经拿到了最高权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