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珠悬在焦土之上,离地三寸,纹丝不动。墨渊盯着那滴血,边缘泛着金线般的刻痕,像是某种符文正在苏醒。他抬起左手,掌心朝上,指尖微微一颤,血珠轻轻震了一下,随即缓缓旋转起来,指向东南方向。
系统界面无声浮现:【检测到高维共鸣源,距离约十七里,路径匹配度98.7%】
“走。”墨渊低声道,声音沙哑却坚定。他撑着膝盖站起,左臂白骨裸露,皮肉翻卷,但没有再流血——功德金光如薄纱缠绕,将伤口封住。
灵汐立刻上前,手中冰丝一闪而过,缠上他的断臂,打了个结。她没说话,只是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有疲惫,也有信任。
夜影靠在碎岩边,胸口起伏,脸色发青。他抬手抹了把嘴角,指缝间带出血沫。“雾还在,能掩形。”他说完,身形一晃,率先向前掠去,速度不快,但每一步都踩在风隙之间。
兽无极拄着半截石柱当拐,喘着粗气跟上。“那散修说的……最后一个联络点……就在那边。”他抬手指了指东南,“可这地方,早该塌了。”
“塌了也能藏人。”墨渊迈步前行,脚底碾过焦土,发出细微的碎裂声。每走一步,系统都在提醒能量流失,但他没动属性点,只把仅剩的一丝灵力压进经脉,维持行动。
四人穿行在枯骨滩边缘,灰雾浓重,残骸散落。偶尔有风吹过,骨头轻轻碰撞,发出钝响。他们不再交谈,只靠手势传递信息。夜影探路,灵汐护后,兽无极断后警戒,墨渊居中,目光始终锁定前方那道裂谷。
裂谷口立着一块歪斜的石碑,表面布满裂痕,隐约可见一道风形刻痕。夜影靠近时,忽然停步。
“禁制。”他退后半步,“非风灵族血脉,触之即爆。”
墨渊走上前,凝视那刻痕。它与自己手臂上的“不祥印记”轮廓相似,却又不同,像是被拉长、扭曲过的版本。
“以风引路,以血开门。”夜影低声重复散修遗言,尝试调动风属性灵力注入掌心,按向石碑。
石面微光一闪,随即剧烈震颤。黑雾从缝隙喷出,地面龟裂,一股反冲之力将他掀飞三丈,撞在岩壁上,喉头一甜,又是一口血涌出。
“不行。”他咳着,“这不是模拟能骗过的。”
墨渊沉默片刻,抬手划破右指。那滴含金纹的血再次渗出,顺着指尖滑落。他将其抹在石碑刻痕上。
血迹接触瞬间,整块石碑嗡鸣震动。那些裂痕中浮现出银色纹路,如同活物般游走,最终汇聚成一个完整的图腾——正是他体内印记的变体。
禁制消解,石碑缓缓下沉,露出后方一条幽深洞道。冷风从里面吹出,带着淡淡的药香和铁锈味。
“走。”墨渊带头迈入。
洞道狭窄,仅容一人通过。墙壁上镶嵌着发光晶石,映出斑驳影子。越往里走,空气越暖,脚步声也被吸得干净。
约半炷香后,眼前豁然开朗。
一座地下洞府展现在前,穹顶垂落钟乳石,地面铺着青玉砖,中央有一池温泉水,热气蒸腾。池边摆着药鼎、竹简、兵器架,角落还挂着一面残破战旗,旗上绣着“风”字,已被岁月磨得模糊。
一名中年男子盘坐在池畔石台上,身穿灰袍,披发未束,面容清瘦,双眼闭合。听见脚步声,他缓缓睁眼。
“来了。”他说,声音不高,却穿透整个空间。
墨渊停下,其余三人立刻戒备。灵汐指尖微动,随时准备布阵;夜影隐入阴影;兽无极握紧拐杖,死死盯着那人。
“我是风扬。”男子起身,负手而立,“等你们,等了很久。”
“你怎么知道我们会来?”墨渊问。
“因为你流的血,认得这条路。”风扬目光落在他指尖,“那不是普通的血,是‘承印者’的信标。”
墨渊瞳孔微缩。
“你体内的力量,”风扬继续道,“并非 solely 来自那个系统。”
墨渊猛地抬眼。
风扬却笑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是不是陷阱?是不是血魔殿的新局?我可以告诉你,我不是敌人。”
他抬手,掌心浮现一枚断裂玉符。玉符上刻着复杂的纹路,中央一道裂痕贯穿,正是“断命纹”。
兽无极猛然抬头:“这……这是风灵族长老令!”
“我父辈曾是风灵族执法长老。”风扬语气平静,“因反对血魔殿与守旧派勾结,被逐出族群,我随他隐世至今。这些年,我组建散修联盟,只为等一个能打破僵局的人。”
他看向墨渊:“是你。”
墨渊没动。
“我知道你怕什么。”风扬又说,“怕你的系统被觊觎,怕你的秘密被揭开。我可以立心魔誓——绝不探查你体内系统的本质,也不干涉你修行之路。”
他双手合十,眉心浮现一道赤红印记,低语几句。刹那间,天地寂静,一丝无形波动扫过众人识海。
誓成。
墨渊终于松了口气。他收回防御姿态,轻声道:“你要什么?”
“一处上古遗迹。”风扬说,“里面有‘镇魔枢机’,能压制血魔殿的跨界献祭。但单凭我,无法开启。需要你的血,你的印记,还有……你的系统共鸣。”
墨渊沉默良久。
“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是唯一一个能在紫雷下活下来的‘承印者’。”风扬直视他,“也是唯一一个能让功德金光与混沌之力共存的人。你不是异类,墨渊,你是变数。”
洞府内一时安静。泉水咕嘟冒泡,药鼎轻响。
墨渊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伤口还未愈合,金纹仍在隐隐发烫。他想起月圆之夜的雷击,想起慧明老僧的话,想起一路逃亡、战斗、失去与坚持。
他抬起头:“三日后,我跟你去。”
风扬点头,转身走向药鼎:“先疗伤。这里有地脉温泉,能加速恢复。我也有些东西,或许对你有用。”
墨渊没再问。他走到池边,脱下残破外袍,踏入温泉水中。热流包裹身体,疼痛稍稍缓解。他闭上眼,听见灵汐低声询问药方,夜影靠在墙边调息,兽无极拄拐坐下,盯着那面残旗出神。
风扬掀开药鼎盖子,取出一只玉盒。
“这是‘骨髓霜’。”他说,“能替代引魂露,修复神识损伤。不过……”他顿了顿,“使用时,小心记忆反噬。”
墨渊睁开眼,接过玉盒。盒面刻着一行小字:**勿触深渊之忆**。
他指尖抚过那行字,忽然觉得池水变得格外沉重。
水面倒映着洞顶晶石的光,也映出他尚未愈合的伤口。紫雷早已散去,月轮悬空,静得像一枚钉子,扎在天幕上。
墨渊望着水中倒影,喃喃道:“这局棋,该换人落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