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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羽的意识在一片尖锐的鸣笛和刺耳的刹车声中骤然中断，紧接着便是天旋地转的失重感。
他记得自己正哼着“好运来”，耳机里那喜庆的唢呐吹得正欢，准备过一个人行横道。
然后，一辆不守规矩的大运卡车，像一头失控的钢铁巨兽，咆哮着闯了红灯。
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当意识重新凝聚，林羽只觉得浑身被什么温暖而柔软的东西包裹着，还有一种奇怪的束缚感。
他努力想睁开眼睛，眼皮却重得像是灌了铅。
耳边传来“啾啾”的细嫩叫声，带着几分濡湿的依赖。
这是哪儿？
他不是应该在医院，或者更糟，直接去了火葬场排队么？
费了好大的劲，林羽终于掀开了一条眼缝。
模糊的光影中，他看到一些巨大的、毛茸茸的……羽毛？
还有一颗同样毛茸茸的脑袋，正亲昵地蹭着他。
等等，这毛茸茸的触感是怎么回事？
他艰难地低下头——如果那能称之为头的话。
映入眼帘的，是一对小巧的、覆盖着青色绒毛的爪子。
爪子？！
林羽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他试着动了动，那对爪子也跟着动了动。
这不是梦！
他，林羽，一个风华正茂的二十八岁成年男性，三观端正，爱好和平，居然……变成了一只鸟？而且还是一只刚破壳的雏鸟！
这个认知如同晴天霹雳，把他砸得外焦里嫩。
过了好半晌，林羽才从这巨大的冲击中缓过神来。
他回想起那辆横冲直撞的卡车，那种被百吨王亲吻的绝望感，此刻依旧让他心有余悸。
“能活着，哪怕是只鸟，也算祖坟冒青烟了。”他如此安慰自己。
变成鸟就变成鸟吧，总比直接魂归地府，跟牛头马面喝茶要强得多。
既来之，则安之。
林羽开始仔细打量自己这具全新的身体。
通体覆盖着细密的青色绒毛，在朦胧的光线下泛着淡淡的光泽，煞是好看。
体型嘛，也就比成年人的拳头大不了多少，跟刚出生的小鸡仔差不多。
他尝试着扑腾了一下翅膀，那对小巧的翅膀笨拙地扇动着，身体也跟着晃了晃。
一种奇异的感觉从翅膀根部传来，那是从未有过的体验。
他又试了几次，逐渐掌握了一点窍门。
当他再次用力扇动翅膀时，身体竟然真的离开了温暖的巢穴，摇摇晃晃地飞起了一小段距离。
虽然姿势难看，歪歪扭扭，但那种脱离地面束缚，在空中自由翱翔的感觉，让林羽暂时忘记了穿越的烦恼和对未知的恐惧。
一股难以言喻的自由感，让他心胸为之一畅。
接下来的日子，林羽开始努力适应自己的鸟生。
那个孵化他的“母亲”，一只体型大上许多的青色大鸟，每天都会叼来一些不知名的浆果和小虫子喂他。
林羽一开始还有些心理障碍，但饥饿是最好的老师。
为了活下去，他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等他稍大一些，能够自己独立活动后，青色大鸟便不再管他。
林羽饿了，就在森林里寻找那些看起来无毒的野果充饥，有些酸涩，有些带着一丝甜意，勉强能填饱肚子。
渴了，他就飞到附近一条清澈的小河边，啄饮几口甘冽的河水。
他还为自己物色了一个新的住处——一个离地面不高，藏在茂密枝叶间的树洞。
这树洞不大，刚好能容纳他小小的身体，既能遮风挡雨，也能在一定程度上躲避天敌。
森林里的生活，远没有想象中那般诗情画意。
危机，无处不在。
一天午后，林羽正在一棵挂满红色浆果的小树上啄食。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点，暖洋洋的。
他刚吞下一颗浆果，一种莫名的心悸感突然袭来。
林羽浑身的绒毛都快要炸开，他警惕地转动着小脑袋。
“嘶嘶——”
轻微的摩擦声从下方的草丛中传来。
林羽循声望去，只见一条色彩斑斓的毒蛇，正缓缓地从草丛中昂起三角形的脑袋，那双冰冷的竖瞳，正直勾勾地锁定着他。
那一刻，林羽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他以前只在动物世界里见过这种冷血杀手，如今亲身面对，那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让他几乎无法动弹。
毒蛇吐着信子，身体像一条蓄势待发的弹簧，缓缓向树干游来。
“跑！”
林羽脑子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他拼尽全力扇动翅膀，也不管方向，胡乱地向着天空冲去。
翅膀扇起的风，甚至带落了几片树叶。
毒蛇似乎没料到这只小鸟反应如此迅速，微微一顿，随即如离弦之箭般向上弹射。
林羽只觉得一股腥风从下方掠过，他甚至能感受到蛇鳞擦过他尾羽的冰凉触感。
他吓得魂飞魄散，更加疯狂地扇动翅膀，头也不回地逃离了那片区域。
直到飞出很远，再也看不到那棵小树，林羽才惊魂未定地落在一根粗壮的树枝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这一次的经历，让他深刻体会到了弱小的悲哀。
他就算想反击，那小鸡仔般的身板，估计还不够毒蛇塞牙缝的。
“弱小，就是原罪！”林羽心中第一次生出了对力量的渴望。
没过几天，新的危机再次降临。
那天天气晴朗，林羽正在一片开阔的林间空地上练习飞行。
他享受着风拂过羽毛的感觉，努力让自己的飞行姿态更加优美流畅。
突然，头顶的天空暗了下来。
一股强烈的压迫感从天而降。
林羽心中一紧，猛地抬头。
只见一只体型硕大的猛禽，张开巨大的翅膀，如同一片乌云般盘旋在他的头顶。
那锐利的钩爪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一双鹰隼般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他。
是苍鹰！
林羽只觉得一股凉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他想也没想，立刻收拢翅膀，向着下方最近的一处茂密的灌木丛俯冲而去。
“唳——”
苍鹰发出一声尖锐的鸣叫，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疾速追来。
风声在耳边呼啸，林羽能清晰地感受到身后那股凌厉的杀气。
他使出吃奶的力气，在即将被追上的瞬间，一头扎进了浓密的灌木丛中。
尖利的树枝刮过他的羽毛，带来阵阵刺痛，但他完全顾不上。
苍鹰在灌木丛上方盘旋了几圈，似乎不甘心到嘴的猎物就这么飞了，但最终还是不耐烦地振翅离去。
林羽躲在灌木丛深处，听着上方翅膀扇动的声音逐渐远去，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摸了摸自己有些凌乱的羽毛，心中一阵后怕。
“这破日子，真是没法过了！”他愤愤地想。
如果他足够强大，又何须如此狼狈逃窜？
接二连三的生死危机，让林羽变强的念头一天比一天强烈。
他开始有意识地锻炼自己的飞行技巧，观察森林里其他动物的捕食和躲避方式。
但他悲哀地发现，在绝对的体型和力量差距面前，这些小技巧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
他依旧是食物链底端那个任人宰割的存在。
某天夜里，月圆如盘。
皎洁的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林间，如同铺上了一层银霜。
林羽睡不着，心中烦闷。
他从树洞里探出小脑袋，望向天空那轮巨大的明月。
看着看着，一股莫名的悸动从身体深处涌起。
那是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仿佛身体里有什么东西被唤醒了。
他不受控制地飞出了树洞，落在一根视野开阔的树枝上。
月光倾泻而下，将他小小的身影完全笼罩。
林羽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舒展，摆动。
他像是在跳一种古老而神秘的舞蹈，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奇异的韵律，与天上的明月遥相呼应。
他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完全是一种源自身体的本能。
随着他的“舞蹈”，一丝丝，一缕缕清凉的气息，仿佛受到了牵引，从皎洁的明月中垂落，如同细密的银线，缓缓没入林羽的身体。
那股气息一进入体内，便化为一股暖流，滋养着他的四肢百骸。
林羽感觉浑身暖洋洋的，说不出的舒服，仿佛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雀跃。
之前数次逃亡带来的疲惫和惊惧，在这一刻似乎都消散了许多。
他甚至觉得，自己的羽毛，似乎比之前更加鲜亮了一些，身体也轻盈了不少。
这种状态持续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直到月上中天，那股从月亮上垂落的清凉气息才渐渐减弱，最终消失。
林羽停下了奇异的“舞蹈”，有些茫然，又有些惊喜。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发生了一些微小的，但却是积极的变化。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吸收日月精华？”林羽心头一动。
他那成年人的灵魂，让他立刻联想到了以往看过的那些仙侠小说。
一股前所未有的希望，在他心中冉冉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