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西湖边的木棚里。
沈砚摊开一张泛着旧痕的鳞片,放在阿莲面前的木桌上。
鳞片巴掌大小,边缘泛着暗青色,表面布满细密的纹路,正是之前在长安阴市查获的 “蛟怪鳞片”,当时九幽教的人还想高价收购,现在看来,竟与江南的 “河神” 脱不了干系。
“阿莲,你再仔细想想,之前看到的‘河神’黑影,是不是长这样?” 沈砚用手指顺着鳞片的纹路划过。
“你说它每次出现都有‘龙吟’,还能掀起丈高的浪,这根本不是普通水妖,十有八九是蛟怪 —— 这鳞片就是蛟怪身上的,之前在长安阴市截获的,当时还纳闷九幽教买它做什么,现在总算明白了,他们是想靠蛟怪的妖气,伪造‘河神显灵’的假象。”
阿莲凑到鳞片前,仔细看了半天,突然点头,眼神里带着后怕:“对!就是这种纹路!上次我躲在芦苇丛里,看到水面上的黑影时,隐约看到它背上有类似的鳞片反光,而且那‘龙吟’特别吓人,震得我耳朵都疼,当时还以为是河神发怒,现在才知道是蛟怪!”
秦小蛮端着铜盆走进来,听到这话,忍不住皱眉:“蛟怪?那可是能翻江倒海的主儿,比之前的玄鳞水妖厉害多了!普通的刀剑根本砍不动它的鳞片,咱们之前的火焰喷射器,怕是不够用。”
“所以才要改良武器。” 沈砚指着桌上的鳞片,“你们看,这鳞片虽然坚硬,但缝隙处很脆,而且蛟怪怕火,尤其是掺了硝石和硫磺的火,温度够高,能烧软它的鳞片,再从缝隙处突破。我打算把之前的直筒喷嘴改成喇叭形,让火焰覆盖面更广,再给喷射器加个铜制阀门,控制猛火油的流量,省得浪费还伤不到它。”
正说着,秦风扛着个鼓囊囊的皮囊冲进来,皮囊上还沾着草屑,他把皮囊往地上一放,喘得直咧嘴:“沈砚,你要的猛火油我给你运来了!西域进口的上等货,燃点低还耐烧,柳主事说这玩意儿在漕运里都当宝贝用,这次为了对付蛟怪,可把家底都掏出来了!”
沈砚走过去,打开皮囊的阀门,猛火油顺着铜管流出来,油质清亮,还带着淡淡的辛辣味。
他用手指蘸了点,在鳞片的缝隙处擦了擦,又掏出火柴点燃 —— 火焰 “呼” 地窜起,鳞片缝隙处很快就泛出焦黑,证明这猛火油确实能对付蛟怪的鳞片。
“老赵,把之前打造的铜喷嘴拿过来。” 沈砚对着棚外喊了一声,银甲卫小赵立马捧着块铜部件跑进来,上面还带着铁匠铺的余热。
“沈大人,这喇叭形喷嘴真能行?之前的直筒喷得远,改成这样不会漏火吧?” 小赵挠着头,满脸疑惑,“而且这杠杆支架,真能把喷射器固定在独轮车上?到时候在水道里颠簸,别把喷射器摔了。”
“放心,我算过了。” 沈砚接过喷嘴,往喷射器上装,“喇叭形喷嘴的弧度刚好能让火焰散开,覆盖范围比之前大两倍,对付蛟怪这么大的体型正好。杠杆支架用的是硬木,还缠了麻绳,能牢牢固定在独轮车上,就算在水道里颠簸也不怕。”
护林甲从沈砚领口探出头,小爪子扒着喷射器的铜管,对着里面 “嘶嘶” 叫,像是在检查有没有漏洞,还时不时用爪子敲敲喷嘴,像是在测试硬度。
沈砚笑着弹了弹它的甲壳:“别捣乱,这玩意儿喷出来的火能把你烤成脆壳,等解决了蛟怪,我给你烤桂花糕,比这火烤出来的好吃多了。”
“烤什么桂花糕!先试试这新家伙再说!” 秦风撸起袖子,一把抢过喷射器,往硫磺粉盒里倒了包粉,点燃引线就往棚外的空地上喷 —— 结果阀门没控制好,猛火油一下子喷多了,火焰 “呼” 地窜起三尺高,把旁边的芦苇丛烧得噼啪响,吓得银甲卫们赶紧提水来浇。
“老秦!你是不是没长眼睛!” 秦小蛮气得瞪他,“这芦苇丛离武器堆才几步远,把猛火油点着了,咱们都得成蛟怪的下酒菜!”
秦风挠着头,尴尬地笑:“我这不是想试试威力嘛,谁知道这阀门这么灵敏…… 再说了,烧点芦苇怕什么,等会儿我让银甲卫再割点新的来,保证不耽误事。”
沈砚没好气地夺过喷射器,重新调整阀门:“下次试武器找开阔地,再敢在棚子旁边乱喷,我就让你背着这喷射器绕瘦西湖跑三圈。还有你那玄铁刀,我让铁匠在刀背上加了个铜环,到时候绑上硫磺布条,点燃了能当火把用,蛟怪怕火,说不定能逼它退一退。”
秦风眼睛一亮,摸了摸腰间的玄铁刀:“加铜环?会不会影响砍妖的手感?我这刀砍过玄鳞水妖,砍过尸傀,可不能因为个铜环掉链子。”
“放心,铜环才二两重,不影响你挥刀。” 沈砚从棚角拖出个木架,上面挂着几副麻布护具,“江南多水,蛟怪还会喷黑水,有腐蚀性,这护具浸过防火油,既能防水又能防火,等会儿让银甲卫们都换上,别被黑水沾到。”
阿莲这时从外面走进来,手里拿着张折叠的纸,上面用炭笔画满了线条:“沈大人,这是我画的水道口地形图,您看 —— 从这里进去,走五十步有个转弯,蛟怪肯定藏在转弯后面,那里水深,刚好能让它藏身。而且转弯处有几块突出的岩石,咱们可以把独轮车藏在岩石后面,等蛟怪出来就喷火,打它个措手不及。”
沈砚展开图纸,上面标注得清清楚楚,连水道的宽度、水深,还有岩石的位置都写了,比柳主事之前给的图纸还详细。他忍不住点头:“你怎么知道得这么细?”
“我小时候跟爹来这里打鱼,经常从水道口进去躲雨,里面的情况我熟得很。” 阿莲笑着说,“而且我还知道,蛟怪每次出来都会先喷黑水,再扑上来,咱们可以在岩石后面设个陷阱,等它喷黑水的时候,就用喷射器烧它的肚子,那里的鳞片最薄。”
“好主意!” 沈砚拍了拍图纸,“就按你说的来 —— 柳主事带十名银甲卫,推着改良喷射器藏在岩石后;秦风你带五人,拿着玄铁刀守在水道口左侧,等蛟怪露头就砍它的爪子,别让它靠近;小蛮你跟我一起,带着听妖螺在前面探路,一旦听到蛟怪的动静,就放烟花信号。”
分配完任务,银甲卫们开始忙碌起来 —— 有的给喷射器装猛火油,有的给玄铁刀绑硫磺布条,还有的推着独轮车往水道口运武器。
秦风凑到沈砚身边,指着喷射器上的阀门:“沈砚,你说这蛟怪真能被咱们的改良喷射器搞定?我听说蛟怪能掀起丈高的浪,到时候把咱们的船掀翻了,再好的武器也没用。”
“放心,我早有准备。” 沈砚展示出几枚铁锚,“这是我让铁匠打造的铁锚,到时候把船固定在岩石上,就算蛟怪掀起浪也不怕。而且我在硫磺粉里加了硝石,烧起来不仅温度高,还能产生烟雾,挡住蛟怪的视线,咱们就能趁机攻击它的腹部。”
秦小蛮这时走过来,手里拿着几张贴好符纸的箭矢:“我把缚妖符贴在箭头上,等会儿要是蛟怪想跑,咱们就用弓箭射它,符纸贴在它身上,能暂时困住它的动作。护林甲的绿雾也能派上用场,之前它喷的雾能腐蚀妖物,到时候让它对着蛟怪的眼睛喷,说不定能瞎了它的眼,让它找不到方向。”
护林甲像是听懂了,从独轮车上跳下来,对着秦小蛮 “嘶嘶” 叫了两声,小爪子还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像是在说 “我早就准备好了,保证不拖后腿”。
夕阳西下时,所有准备工作都已就绪。
银甲卫们推着改良喷射器,藏进了水道口的岩石后面;秦风带着人守在左侧,玄铁刀上的硫磺布条随时可以点燃;沈砚和秦小蛮、阿莲拿着听妖螺,慢慢往水道深处走。
水道里很暗,只能靠火把照明,水面平静得像镜子,偶尔有水滴从岩石上滴下来,发出 “滴答” 的声响,在安静的水道里格外清晰。
阿莲走在最前面,脚步很轻,时不时提醒:“前面就是转弯处,蛟怪肯定藏在后面,大家小心,它最喜欢从水里突然窜出来。”
沈砚举起听妖螺,贴在耳边 —— 里面传来 “嗡嗡” 的震动声,还有类似鳞片摩擦岩石的 “沙沙” 声,越来越近,证明蛟怪就在附近。
他压低声音:“准备好,小蛮,把烟花筒拿出来;阿莲,指一下蛟怪可能出现的方向。”
阿莲刚指向转弯处的水面,就见水面突然 “哗啦” 一声巨响,水花冲天而起,一个足有三丈长的黑影从水里窜出 —— 正是那只蛟怪!它浑身覆盖着暗绿色的鳞片,在火把光下泛着冷光,脑袋像龙,额头上还长着根短角,嘴里吐着分叉的舌头,带着股腥气;四只爪子锋利如刀,抓在岩石上留下深深的划痕,尾巴粗得像水桶,甩动时激起的浪花打湿了众人的衣服。
“放信号!” 沈砚大喊一声,秦小蛮立马点燃烟花筒 ——“咻” 的一声,烟花在狭窄的水道里炸开,刺眼的红光映得所有人的脸都通红,连蛟怪的鳞片都染上了血色。
藏在岩石后的银甲卫们听到信号,立马推着改良喷射器冲出来,柳主事握着阀门大喊:“开阀!调最大流量!烧它的背!”
十几道火焰同时喷涌而出,喇叭形喷嘴让火焰散开成扇形,像一张炽热的火网,死死罩住蛟怪的背部。猛火油混着硫磺和硝石,烧得 “噼啪” 作响,暗绿色的鳞片很快就被烤得焦黑,缝隙里冒出黑烟,一股焦糊味弥漫在水道里。
“吼 ——!” 蛟怪被火焰烧得发出龙吟般的惨叫,声音震得水道顶部的碎石簌簌往下掉。
它猛地扭动身体,想要挣脱火网,尾巴狠狠拍向最近的银甲卫,幸好那名银甲卫反应快,推着独轮车躲到岩石后,尾巴拍在空地上,岩石瞬间被砸得粉碎。
“秦风!砍它的爪子!别让它靠近喷射器!” 沈砚大喊,手里的喷射器也对准蛟怪的侧腹,火焰喷射的力道让他胳膊都在发麻。
秦风立马带人冲上去,玄铁刀上的硫磺布条烧得正旺,火光映着他的脸,显得格外狰狞。
他纵身一跃,跳到蛟怪的前爪旁,双手握刀,对着爪子根部就砍 ——“当” 的一声脆响,刀刃砍在鳞片上,虽然没砍穿,却震得蛟怪爪子一麻,原本要拍向喷射器的动作顿了一下。
“老赵!顶住支架!别让喷射器歪了!” 柳主事喊道,两名银甲卫立马扶住独轮车的支架,让火焰始终对准蛟怪的背部。
就在这时,蛟怪突然张开嘴,对着银甲卫们喷出一大团黑水 —— 黑水带着刺鼻的腐蚀性气味,落在地上 “滋滋” 作响,石板都被腐蚀出小坑。
几名银甲卫躲闪不及,护具上沾到黑水,瞬间就被烧出洞来,幸好护具浸过防火油,才没伤到皮肤。
“护林甲!喷它眼睛!” 沈砚急声喊道,护林甲从他领口窜出,小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绿色的弧线,对着蛟怪的左眼喷出一口翠绿色的雾霭。
绿雾落在蛟怪的眼睛上,瞬间传来 “滋啦” 的腐蚀声,蛟怪疼得猛地偏头,左眼流出暗红色的血,视线一下子模糊了。
它疯狂地甩动身体,尾巴扫倒了两名银甲卫,却也暴露了腹部 —— 那里的鳞片比背部薄很多,在火把光下泛着淡粉色。
“阿莲说得对!攻它腹部!” 沈砚立马调整喷射器方向,对着蛟怪的腹部扣动阀门。
高温火焰喷在腹部鳞片上,鳞片很快就开始卷曲、脱落,露出里面柔软的肉,蛟怪发出更凄厉的惨叫,想要往水里退,可水底被银甲卫提前绑了铁链,缠住了它的尾巴,让它动弹不得。
秦小蛮抓住机会,从箭囊里抽出贴有缚妖符的箭矢,拉满弓弦 —— 箭矢带着风声,精准地射中蛟怪腹部的伤口,符纸贴在肉上,瞬间爆发出金色的光芒,一股无形的力量缠住蛟怪的身体,让它的动作一下子僵住了。
“就是现在!用霹雳雷!” 沈砚大喊,秦风立马从腰间掏出改良霹雳雷,这是沈砚特意为对付蛟怪做的,比之前的威力大了三成。他点燃引线,等火星烧到一半,用力扔向蛟怪的腹部伤口。
“轰隆 ——!”
一声巨响,霹雳雷在蛟怪的腹部炸开,黑色的内脏混着鲜血喷涌而出,溅得周围都是。
蛟怪的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庞大的身躯晃了晃,再也支撑不住,“哗啦” 一声倒在水里,激起的水花差点把小船上的沈砚掀翻。
水面渐渐平静下来,蛟怪的身体慢慢沉入水底,只有腹部的伤口还在冒着黑烟,腐蚀性的黑水在水面上扩散,却很快被水流稀释。
银甲卫们纷纷从地上爬起来,有的揉着被扫到的腰,有的检查护具的破损,脸上却都带着胜利的笑容。
秦风擦了擦脸上的血和汗水,走到沈砚身边,咧嘴笑道:“沈砚,你这改良的家伙事儿也太猛了!刚才那火喷在蛟怪肚子上,我都听见它肉被烧的声音了!”
沈砚松了口气,放下喷射器,胳膊已经酸得抬不起来。
他看着沉入水底的蛟怪,心里却没放松 —— 虽然解决了蛟怪,但九幽教的教主冥罗还没露面,江南的危机还没结束。
沈砚拍了拍秦风的肩膀:“别高兴得太早,咱们还得去查九幽教的老巢,把冥罗揪出来,不然江南的百姓还是不得安宁。”
护林甲跳到沈砚肩膀上,对着水面 “嘶嘶” 叫了两声,小爪子还指了指水道深处,像是在提醒他们,前面可能还有九幽教的踪迹。
阿莲看着平静的水面,脸上露出释然的笑容:“终于把蛟怪解决了,以后瘦西湖的百姓再也不用怕‘河神娶亲’,再也不用提心吊胆地过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