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遇袭之事起,易氏夫妇心中就埋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在看到易胜军手上那盖过胎记的伤疤后,那颗怀疑的种子一下子在他们心中发芽破土。
易胜军对他们处处妥帖但他们却觉着隔了一层假面,他们在府中感觉像是被暗处的眼睛时刻监视着。
明明是顾及他们的安全考虑待在府邸却给他们一种变相被囚在府中的感觉,让他们生出不安和焦灼。
他们想要传信约见一下那个姓谢的少年,探探他的口风看看他是否意有所指却又怕打草惊蛇惹得府上有所防备,于是只能暗自焦灼。
方济刚跨入东院,易氏夫妇略带焦灼不安的神情落入他的眼眸,半点未有初见的闲适惬意,他心下一沉,面上依旧挂着爽朗的笑意,挥退了一旁的侍女和护卫。
“你们都退下吧,这儿有我陪着就够了。”
“是。”
一旁的侍女和护卫颔首领命退了出去。
易氏夫妇听到动静抬头看了过去,见到方济的脸,心中的慌乱似乎得了突破口,眼眸一亮像是见了救星,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似有千言万语。
方济见状加快脚步,大步走了上去,刚走到他们面前便被他们急急带到座上。
他也不含糊一屁股坐下就开口问道:“易叔叔听闻您前几日遇刺,身体可还安好?我这几日一直忙着调查贼人之事,直到今日才得空来看您,还望易叔叔莫要见怪。”
易老爷摇摇头,粗糙的手拍了拍他的手背道:“好在你易婶婶发现得早这才保住了我的这条老命,用上好的膏药将养了几日倒也没什么大碍了。你也是为了帮忙抓住那贼人才这般繁忙的,我又怎么会怪你呢,你能来已是十分有心了。”
“只可惜我们追查了几日却还是连贼人半点消息都寻不得,那贼人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方济轻叹一声,语气中是止不住的失落,眉眼浮上淡淡的羞愧之色。
易老爷眼底涌现出晦暗的神色,像是早就料到这个结果一般,半点不惊讶也不继续追问,只沉声问道:“济儿,此次的贼人你同军儿是如何认为的?”
方济本不想透露太多让两老太过忧心,可当他对上他们坚定清亮的眼眸是还是坦言道:“我们猜测这次的刺客和之前您二人在来邑城途中遇到的刺客是同一波人做的,目的在于取你们二人姓命,实现打击报复的目的。”
易老爷和易夫人对视一眼,欲言又止的看向方济,内心纠结许久终于下定决心开口道:“这两件事或许是同一拨人做的却不像是为了复仇,倒像是为了掩盖……”
方济目光一凌,确认周围未有外人才刻意放轻声音发问道:“叔婶的意思是……”
易老爷缓缓道出心中所想:“那贼人非常熟悉将军府的布局,我看不像是府外之人做的,当时我遇袭,侍女们第一时间去通知军儿,将军府也第一时间封府搜寻却半点踪迹都寻不得。”
方济一听,心下一愣,既然易老爷都能推断出来的,为何易胜军却没反应过来呢?反倒更倾向于是流匪复仇这个猜测?
易氏夫妇见他神情恍惚呆愣的模样便知道他心中已有计较,继续说道:“母子连心,我本是不信这些无稽之谈的,可联想两次刺杀还有那少年莫名的话语和那一出狸猫换太子、李代桃僵的戏码,我倒是有些动摇了。”
方济心中其实也已经察觉不对了却还是不敢面对那真相,心存希翼地说道:“可是没有明确的证据不是吗?”
易老爷何尝不能理解他的心情,可是既然要想探探此事的真假,总有一个人要残忍地踏出第一步。
他眼睛一闭将痛意隐回眼底,沉声道:“前两日我以沐浴的由头见过他覆盖在胎记上的疤了,看过之后我反倒更加深了对他的怀疑,真有这么巧的事情么?”
“那是巧合……”
方济下意识反驳,可想到许破俘的话,想到他之前的猜测,他反驳的话截在喉头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若是这一开始就是一场戏,那这伤疤恰恰就是戏中的一环,合理又巧妙地一环。
易夫人见方济的神情慢慢冷静沉着了下来才缓声开口请求道:“济儿,我们如今出不了府,能劳烦你帮忙安排一下我们同那个名唤谢远之的公子见上一面吗?我总觉得他定然知道些什么,我们见了他定会有所答案的。”
方济目光环视了一圈高墙围住的将军府,神色慎重地点头,小心的嘱咐道:“放心交给我吧,这两日我就去拜访他,邀他同你们见上一面,只是这段时间叔婶要多加小心才是。”
“放心吧,我们晓得轻重。”
方济在他们再三保证之下才放心离去,刚出外院便恢复了往日的爽朗模样,像是单纯只是来探望亲近之人的愉悦,心中的晦涩全都不动声色地埋入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