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萧彻剑眉紧锁,刚松开的剑柄又下意识攥紧,左臂的伤口因这骤然的发力,再度传来钻心的痛。营前刚平息的骚动又起,投降的兵士们纷纷抬头,目光里混着不安与好奇,望向那抹疾驰而来的明黄。
云微扶着他的胳膊往后退了半步,低声道:“小心有诈,先看传旨人身份。”她的目光扫过驿卒身后,确认没有暗藏的伏兵,才稍稍松了口气,但指尖仍扣着腰间的软剑。
驿卒翻身下马时一个趔趄,显然是连日奔劳早已脱力,他顾不得拍打身上的雪泥,双手高举卷轴喊道:“戍边军统领、萧彻大人、云微夫人接旨!”声音因急促的喘息断断续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统领被兵士架着上前,萧彻与云微分列两侧,三人齐齐跪伏于雪地之上,身后的戍边军与旧部也跟着单膝跪地,营前瞬间鸦雀无声,只剩寒风卷着雪粒打在盔甲上的脆响。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北境戍边军统领身中剧毒,恐有奸人作祟,着令即刻回京调养。萧彻暂代统领之职,掌管北境军务,云微协理。另,靖王于京中查获叛党余孽,功绩卓着,特命其暂代兵部尚书之职,统筹全国军备。钦此。”
驿卒的声音落下,营前一片死寂。萧彻猛地抬头,积雪从发梢滑落,眼底满是难以置信:“什么?靖王竟升任兵部尚书?”他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那个刚被搜出通敌密信的逆贼,反倒成了掌管军备的重臣。
云微的脸色也沉得像块寒冰,她扶着萧彻起身,指尖冰凉:“这旨意不对劲。京城必然出事了,陛下恐怕……”后半句话她没说出口,但那层不安已像浓雾般笼罩在众人心头。
统领捂着胸口剧烈咳嗽几声,苍白的脸上泛起病态的潮红:“定是靖王在京城动手脚了!他先下毒害我,再伪造功绩夺权,如今连圣旨都能造假!”
“未必是假。”云微捡起驿卒落在地上的令牌仔细查看,指尖划过上面的龙纹印记,“令牌是真的,驿卒的腰牌也符合规制。或许……是陛下被靖王蒙蔽,又或是京中已被他掌控,圣旨是被迫传出的。”
萧彻一把揪过那名还在喘气的驿卒,声音冷得像冰:“京中到底发生了什么?靖王所谓的‘叛党余孽’是谁?陛下近况如何?”
驿卒被他眼中的戾气吓得浑身发抖,结结巴巴道:“小、小人不知啊!小人只是奉命传旨,出发前只听说靖王殿下查获了通敌信件,抓了不少官员,至于陛下……小人压根没见到啊!”
刀疤汉子走上前,一把夺过驿卒身上的行囊翻查,除了干粮和水囊,只有一份记录传旨路线的文书,再无其他线索。“大人,这小子不像说谎,怕是真不知情。”
萧彻松开手,驿卒瘫坐在雪地上,大口喘着气。他看向手中那封从王怀安身上搜出的密信,又看了看地上的圣旨,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头顶——靖王在京城得势,北境又有敌军虎视眈眈,如今他们手握密信,却成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不能让统领回京。”云微突然开口,目光坚定,“一旦回去,就是羊入虎口,靖王绝不会放过他。”
统领也点头:“我意已决,就在北境养伤,绝不回京受那奸贼摆布!只是萧彻你暂代统领之职,手握兵权,定会成为靖王的眼中钉,他接下来恐怕会有更狠的手段。”
萧彻将密信重新塞进锦盒,牢牢攥在手中:“他想动我,也得看看北境的刀答应不答应。当务之急,是稳住军心,同时派人悄悄潜入京城,查明真相。”
就在这时,负责看守王怀安的兵士突然跑来,神色慌张:“大人!不好了!王怀安……王怀安自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