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午后阳光正好,廉亲王府的正厅里却有一股凝重的气息。允禟拿着被驳回的奏折,重重地拍在桌上,语气里满是不甘:“八哥、十四弟,他就这么轻飘飘一句‘时机未到’给驳回了?”
坐在一旁的十爷粗声粗气地嚷嚷:“这怎么就不行了?章程写得清清楚楚,设立海关既能规范通商,又能增加国库收入,凭什么驳回?难不成是故意针对咱们兄弟?”
允禩端着茶杯,指尖轻轻摩挲着杯沿,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深邃难辨。沉默片刻,抬头看向允禵。
允禵迎上允禩的目光,明白了他的意思,微微点头,放下茶杯,语气沉稳开口:“九哥,未必是针对咱们。这样,我现在进宫去见皇上。”
“十四弟,你……” 允禟看着他,却也带着几分担忧,“皇上如今对咱们兄弟多有猜忌,你去说,会不会……”
“放心吧,九哥。我自有分寸。”
说完,他起身整理了一下朝服,对允禩和允禟抱了抱拳:“八哥、九哥,有消息会尽快派人回来告知。”
十爷还想说些什么,被八爷用眼神制止。看着允禵匆匆离去的背影,允禩轻轻叹了口气:“有些话十四弟去说,比咱们有分量。”
允禵骑马一路疾驰,不多时就到了宫门口。侍卫见是他,连忙放行,径直走向养心殿,刚到门口,就被苏培盛拦住:“十四爷,您得稍等片刻。”
允禵点头,秋日的阳光透过廊柱,他却没心思欣赏,脑海里不断盘算着。
约莫过了一刻钟,苏培盛才出来通报:“十四爷,皇上请您进去。”
允禵迈步走进养心殿,胤禛手里拿着一份奏折,见他进来,头也未抬,只淡淡道:“坐吧。是为了你九哥那份设立海关衙门的折子来的?”
“正是。臣弟听说皇上驳回了九哥的折子,心里有些疑惑,想跟皇上说说臣弟的看法。”
胤禛放下奏折,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看向他:“哦?你有什么看法?说说看。”
“臣弟认为,九哥拟定的章程,确实有可行之处。” 允禵缓缓说道,“如今广州、厦门等港口的通商越来越频繁,洋商往来不断,却没有专门的衙门管理,导致地方官趁机刁难、私吞赋税的情况时有发生。设立海关衙门,既能规范通商流程,防止官员贪腐,又能增加国库收入,还能让大清的丝绸、茶叶、瓷器更好地销往海外,让洋人的货物有序进入大清,对双方都有好处。”
胤禛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语气平淡:“这些道理,朕都懂。但设立海关衙门,涉及到权力的划分、地方官员的调整,并非小事,还得从长计议。”
允禵知道,胤禛这话不过是托词。他心里清楚,胤禛真正顾虑的,是他们兄弟几人, 允禟素来擅长经营,若是让他掌控了海外通商的命脉,无疑会增加他们兄弟的势力,让胤禛更加忌惮。
想到这里,允禵索性开门见山,语气带着几分坦诚:“皇上,臣弟知道您的顾虑。您无非是忌惮臣弟和八哥、九哥、十哥,担心我们兄弟势力过大,对您的皇权造成威胁。”
胤禛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显然没想到允禵会如此直接。他没有否认,只是静静地看着允禵,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若是皇上同意设立海关衙门,让九哥负责此事,臣弟认为是对您有益处的。” 允禵继续说道,“九哥本就爱钱,在经营生意颇有心得,但对朝中的事却无什么兴致,让他去广州打理海关事务,发挥他的长处,为大清开拓新的商路,而对皇兄来说少了一个让您费心的人,岂不是两全其美?”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再说,九哥虽然爱钱,却也分得清轻重,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若是真能把海关事务打理好,为国库增加收入,对皇上、对大清都是好事。若是他做得不好,皇上再治他的罪,也名正言顺,不正好顺了您的心意。”
胤禛沉默了,手指在御案上轻轻敲击着,显然是在认真考虑允禵的话。他不得不承认,允禵的提议确实有道理,若是让他去广州负责海关,调离京城,利用他的经商才能为朝廷做事,还能堵住众人的嘴,让别人说不出他打压兄弟的闲话。
良久,胤禛终于开口,语气缓和了几分:“你倒是会为你九哥谋划。只是海关事务繁杂,涉及到洋商和地方官员,并非易事。你不怕你那九哥出岔子朕真的治罪?”
“臣弟相信九哥。”
胤禛看着允禵,眼神里满是探究,权衡再三,终于松口:“也罢,朕准了。海关衙门可以设立,老九负责筹备事宜。但你告诉允禟,若是他敢利用海关职权中饱私囊,或是勾结洋商、地方官员,朕绝不会轻饶他!”
“臣弟定会转告九哥!”
胤禛挥了挥手,语气又恢复了往日的淡漠,“你让允禟尽快拟定筹备方案,报给朕过目。另外,海关的官员任免、赋税制度,都要严格按照朝廷的规定来,不得擅自做主。”
“臣弟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