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官们纷纷上前,跪在议事厅的石阶上,为首的参军声音带着哭腔:“大都督!万万不可啊!蔚州已是险地,张无忌那厮武功盖世,麾下悍卒如云,您若亲往,万一有个闪失,这燕云十六州……这大元最后的根基,就彻底散了!”
其余属官也跟着附和,有的说愿代都督出征,有的说可死守幽州以避锋芒,一时间,厅内满是劝诫之声,乱作一团。
孛罗帖木儿脚步未停,只是缓缓转过身,玄色都督袍垂落,晨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纹路。他看着跪了一地的属官,眼底没有斥责,只有一种历经沧桑后的平静,声音不高,却字字砸在众人心上:
“散了,便散了。”
他抬手,止住众人的话头,指尖指向窗外那片被晨光笼罩的土地,语气里带着一丝无人能懂的怅然与决绝:“这大元的根基,早已烂在骨子里,不是我一人能撑得住的。我守了这半生土地,从漠北到燕云,杀过反贼,镇过诸王,也护过百姓,如今败局已定,我不怨,也不悔。”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厅中众人,最后落在远方天际,仿佛已望见了蔚州城头的“明”字旗:“我就算败了,就算死在蔚州,也要亲自去看看——看看我守了半生的城池,踏了半生的土地,最后落在张无忌这等人物手中,究竟是何模样。他若真是个能让百姓安稳、让土地不荒的明君,我孛罗帖木儿,认栽。”
说罢,他不再看众人,转身大步迈出都督府。府外,战马早已备好,玄色的马鬃在晨光下飞扬,他翻身上马,腰间弯刀入鞘,朝着南方蔚州的方向:“驾!”
马蹄声踏碎了庭院的寂静,也踏碎了属官们最后的劝阻——他们望着那道绝尘而去的玄色身影,知道这位大都督此去,不是为了胜,只是为了了却那半生守护的执念,为这片土地,赴一场最后的约,孛罗帖木儿的马蹄刚踏出都督府大门,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一百人策马追了出来,玄色劲装,面罩遮脸,腰间佩刀,背上横枪,正是他暗中培养的黑沙卫精锐之师。
这五十人,从不是靠毒喂养的死士,而是他走遍天下,从千万人中挑出的武学奇才。他们不修毒功,只练他以龙象般若功的刚猛、玄冥神掌的阴柔糅合改编的独门气功,无固定掌招,却能刚柔并济,六层龙象巨力便足以裂石断木;他们更精通刀法、枪法,刀劈可断铁,枪刺能穿甲,是他麾下最锋利、也最干净的利刃。
孛罗帖木儿勒住马,回头望去。属官们还跪在府内,这一百人却已追至马后,为首的黑沙卫统领摘下面罩,声音沉毅:“大都督,您去哪,我等便去哪!”
孛罗帖木儿看着他们,眼底闪过一丝暖意,随即又恢复了平静。旁人只道他十几年专练龙象般若功,却不知他从未将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当年退居大都养伤,他便去了全真教遗址,在断壁残垣中寻得《混元一气诀》,足踏三才步,手结子午诀,默念“天地玄宗,万炁本根”,三月便练得丹田气海如沸鼎,掌击石碑生白痕;伤愈后,他闯少林,在藏经阁苦悟三年,习得《易筋经》,洗髓伐脉,根基更稳;后来游历天下,竟寻到云南大理废弃的天山缥缈峰灵鹫宫,在石壁上拓得天山折梅手、六阳掌,更机缘巧合习得了那能吸人内力的北冥神功。
如今的他,早不是十年前只凭龙象巨力硬拼的莽夫——混元一气诀打底,易筋经固本,北冥神功吸内力为己用,天山折梅手与六阳掌化刚为柔,再配上登峰造极的十三层龙象巨力,刚柔并济,内外兼修,早已是江湖顶尖的武学境界。
“你们悟性虽不及我,六层龙象劲也够了。”孛罗帖木儿看着身后的黑沙卫,声音里带着一丝托付,“此行不是征战,是了局。你们若怕,便回府。”
“不怕!”一百人齐声大喝,声震云霄,“愿随大都督,赴蔚州,了此局!”
孛罗帖木儿不再多言,调转马头,玄色身影在前,一百黑沙卫紧随其后,马蹄声如惊雷滚过幽州街道。晨光中,那支玄色的队伍越走越远,没人知道,这位元朝最后的镇山石,此行不仅带了麾下精锐,更带了他十几年走遍天下、融百家武学于一身的毕生修为——他要以这一身所学,去会会张无忌,去赴那场迟到了十年的、最后的对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