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堂的烛火被夜风卷得簌簌晃,光影在五十余弟子按刀而立的身影上跳脱,衣袂扫过地面的细碎声响,反倒让堂内的寂静更显凝重。陈靖双手按在桌案上,声音沉得像淬了冰:“黑风教的探子已经在山下打转,别等他们动手!今夜全员走后山密道撤离,能带走的东西一件不留,谁都不许拖后腿!”
“舵主!”后排突然炸起一声粗喝,络腮胡弟子猛地攥紧长刀,刀鞘重重撞在石阶上,“当啷”脆响刺破寂静,“我带几个弟兄断后!就算打不过,也得给黑风教留点颜色!”
陈靖回头扫了他一眼,语气冷得能冻住空气:“留着命去总舵汇合,才有报仇的机会!我们满打满算五十人,黑风教来了多少?硬拼就是拿鸡蛋碰石头,全折在这儿值得吗?”那弟子攥着刀柄的手青筋暴起,终究还是咬着牙收了刀,闷声应道:“听舵主安排!”
陈靖重新转向众人,部署得干脆利落:“雷周!”
“在!”雷周立刻上前一步,腰间弯刀撞得叮当作响。
“辛苦你带十五个弟兄去库房,短刀、弩箭、金疮药优先装,干粮优先拿饼子和肉干——密道里没处生火。还有分舵的密信、账册,全打包!半个时辰,必须把东西送到密道口!”
雷周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舵主放心!保证连库房的门栓都给您捎上!”说罢朝身后一招手,十五个身强力壮的弟子立刻抄起扁担,脚步声“噔噔”地冲出门外。
接着,陈靖看向立在侧旁的阿竹,眼神里带着期待:“阿竹,你打前锋提前去大罗山总舵联系如何?”
阿竹眼睛一亮,立刻挺直腰杆:“没问题!保证准时把信送到!”
陈靖又朝人群喊:“小伍、阿远!出列!”
两个精瘦少年应声上前,脚上的快靴磨得毛边翻飞——他们常年在分舵周边跑山路,哪条岔路藏着陷阱、哪片林子能躲人,闭着眼都能说清。陈靖从怀里掏出块刻着“云”字的木牌,递给一旁的阿竹,又对小伍、阿远道:“你们俩跟着阿竹,去大罗山总舵找秦苍澜。路上帮阿竹辨方向、探动静,务必把‘我们今夜从密道撤离’的消息传到,让总舵派人在出口接应!”
“请舵主放心!”小伍、阿远齐声应下,阿竹也接过木牌揣进内袋,朝两人拱手:“此行便多靠二位引路了。”
人群里,林舟正帮苏云汐拢着臂上的绷带,见她要往库房走,急忙拉住:“云汐,你伤还渗着血呢,别扛重的!我去帮雷大哥,你在这儿清点物资就好。”
苏云汐笑着拍开他的手,指尖还带着刚摸过弩箭的凉意:“这点皮外伤不碍事,多个人多份力。早点把东西搬完,大家才能早点走,别耽误了时辰。”
她话音刚落,阿水和阿石就并肩走了过来——阿水手里攥着件灰布短褂,阿石揣着个装着干粮的油布包,两人眼神里满是笃定。阿水先开口,声音压得极低:“舵主,我们俩想留下。”
陈靖愣了愣,随即点头——阿水阿石是分舵里最会藏踪的,去年曾在黑风教营地外蹲了三天,连对方换岗的时辰都摸得一清二楚。他语气郑重:“好!找个隐蔽地方藏好,别露面。探清黑风教的人数、动向,等我们进了密道走远,再从侧口跟上来,千万不注意别留尾巴。记住,安全第一,别硬撑!”
阿石咧嘴一笑,拍了拍腰间的短刀:“舵主放心!我们俩的本事您还不知道?保证把消息探得明明白白!”
半个时辰后,后门的老槐树下堆起了十余个鼓囊囊的包袱,五十余弟子都已整装待发。雷周抹着额头的汗,大声汇报:“舵主!库房空了!兵器、伤药、干粮全在这儿,连煮水的铜壶都没落下!”
阿竹也带着小伍、阿远来辞行,三人腰间都别着水囊:“舵主,我们这就出发!”陈靖点点头,又叮嘱小伍、阿远:“路上护好阿竹,遇着岔路别走错!”两人应下,跟着阿竹转身,身影很快融进浓黑的夜色里。
陈靖转头看向阿水阿石,没多问他们要藏在哪儿,只道了句“保重”。两人用力点头,转身往分舵深处走,脚步轻得像两片飘叶,转瞬间就没了踪影。
“林舟!苏砚!”陈靖高声喊,“你们俩一起带五个弟兄走在前头,清一清密道里的碎石、蛛网,别让后头的人绊倒、刮伤!”
林舟和苏砚同时抱拳应下,林舟立刻点了五个持短斧,身手灵活的弟子,一起率先朝后山走去。
陈靖最后清点了一遍人数,见没人掉队,沉声道:“出发!进密道后保持安静,跟着前头的人走,别乱摸墙上的石头——里头有早年设的机关!”
五十余人的队伍立刻动了起来,林舟和苏砚带人走在前头,扛物资的随后,一众人缓缓前行,云汐和陈靖在最后护卫。脚步轻踩在落叶上,只发出细碎的“沙沙”声。夜风卷过树林,偶尔带动弟子们腰间的兵器,“叮铃”脆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一行人朝着后山密道口,缓缓隐入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