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染红了溪边的青石,巴特尔胸口插着刀,身体重重倒在地上,气息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苏晚扑过去抱住他,指尖触到他逐渐冰凉的皮肤,哭声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巴特尔!你别死!你醒醒啊!”
厉沉舟握着染血的刀,僵在原地,脑子里一片空白。方才那瞬间的失控,此刻化作铺天盖地的悔恨,他看着苏晚崩溃的模样,看着巴特尔胸口不断涌出的血,竟连上前一步的勇气都没有。苏柔站在不远处,脸色惨白,嘴唇颤抖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前的厉沉舟,陌生得让她害怕。
就在苏晚以为巴特尔再也不会回应时,巴特尔的手指突然微微动了一下。他艰难地睁开眼,视线模糊,却死死盯着苏晚的脸,嘴角溢出一丝血沫,声音轻得像风中残烛:“苏……苏晚……”
“我在!我在这儿!”苏晚立刻凑到他耳边,紧紧握住他的手,眼泪滴在他的脸上,“你别说话,我这就找人救你!一定能救好你的!”
巴特尔轻轻摇了摇头,呼吸越来越急促,他看着苏晚,眼里没有丝毫对死亡的恐惧,只有满满的不舍与担忧。他费力地抬起手,想擦去苏晚的眼泪,却只抬到一半,就无力地垂下,只能用最后一丝力气,断断续续地说:“别……怪他……他……只是……糊涂了……”
苏晚愣住了,眼泪掉得更凶。她以为巴特尔临终前,定会恨厉沉舟,可他却说“别怪他”。这个始终温柔的人,到最后一刻,想的还是不让她陷入仇恨与痛苦。
巴特尔的目光缓缓移向不远处的厉沉舟,眼神里没有怨怼,只有一丝复杂的叹息,像是在惋惜,又像是在提醒。他张了张嘴,想再说些什么,却只发出一阵微弱的气音,胸口的血渐渐止住,眼睛也缓缓闭上,只有手指还微微蜷缩着,保持着想要触碰苏晚的姿势。
“巴特尔?巴特尔!”苏晚用力摇晃着他,可他再也没有回应。她抱着巴特尔的身体,瘫坐在地上,哭声里满是绝望与崩溃,“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你明明什么都没做错……”
厉沉舟看着这一幕,终于回过神来,踉跄着走上前,想去帮苏晚,却被苏晚猛地推开。苏晚抬起头,眼里布满血丝,死死瞪着他,声音带着哭腔,却透着刺骨的寒意:“别碰我!厉沉舟,你看到了吗?他到死都在替你说话!可你呢?你凭什么杀他!凭什么!”
厉沉舟被她推得后退一步,看着地上巴特尔毫无生气的脸,听着苏晚的质问,心脏像被狠狠攥住,疼得无法呼吸。他张了张嘴,想说“对不起”,却发现这三个字苍白得可笑,根本无法弥补他犯下的错。
苏柔慢慢走过来,看着地上的巴特尔,又看向失魂落魄的厉沉舟,声音带着颤抖:“厉大哥,我们……我们该怎么办?”
厉沉舟没有回答,只是死死盯着巴特尔的尸体,眼神空洞。他知道,自己这一刀,不仅杀了巴特尔,也斩断了与苏晚之间最后一丝情谊,更毁掉了苏柔对他的信任。而巴特尔那句“别怪他”,像一把刀子,比苏晚的恨意更让他痛苦——那是来自逝者最温柔的宽恕,也是最沉重的惩罚。
溪边的海棠花还在飘落,落在巴特尔的脸上,像是为他盖上了一层轻柔的纱。苏晚抱着他的身体,再也说不出一句话,只有压抑的呜咽声,在寂静的山谷里回荡,诉说着这场由糊涂与失控酿成的悲剧,和那句带着无尽温柔的临终遗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