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灵苑那块尺许见方的“混沌道胎”雏形,成了宗门最高机密,也成了旺财的“专属修炼场”。它不再像以前那样漫无目的地散逸道韵,而是有了明确的“归宿”。每天大部分时间,它都安静地趴在那块散发着温润混沌光泽的土地旁,将心神沉入其中,引导着体内那磅礴却不易掌控的混沌道韵,如同涓涓细流,缓缓注入道胎之中。
这个过程,不再有之前的焦躁和强行控制,反而带着一种水到渠成的平和。那混沌道胎仿佛一个无底洞,又像是一个最精密的过滤器,来者不拒地吸纳着旺财输送来的道韵,并将其中的暴戾、杂乱之意洗涤、沉淀,转化为更加精纯、温和的混沌本源气息。而道胎本身,也在这种滋养下,以肉眼难以察觉,但神念却能清晰感知的速度,缓慢而坚定地“成长”着。
它的面积在微微扩大,从尺许见方,渐渐蔓延到了脸盆大小。
色泽愈发深邃内敛,灰蒙蒙的光华中,开始有点点如同星辰般的细微光屑生灭。
散发出的气息,也不再仅仅是平和,更带上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生机”与“灵性”,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其中孕育。
李狗蛋能通过灵犀连接,清晰地感受到旺财在这种“引导-沉淀”过程中所获得的好处。它对自身道韵的掌控力,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提升着!以前像是挥舞着一柄沉重而不听使唤的巨锤,现在则像是握住了一柄如臂指使、轻重随心的灵剑。那些原本动不动就失控脱落的狗毛,现在大部分都能被它精准地引导着,要么收回体内,要么……精准地飘向道胎,成为其成长的养料。
他甚至能感觉到,旺财那简单直接的思维,似乎也在这与道胎的深度共鸣中,多了一丝沉淀和……灵光?虽然依旧脱不开“吃、睡、玩”的核心,但考虑问题好像……周全了那么一点点?
F3是感受最直观的。
咪咪子发现,它现在即使把最宝贝的毛线团放在旺财鼻子底下晃,旺财也只是懒洋洋地瞥一眼,不再像以前那样扑上来就抢,仿佛……有了点“高手风范”?
鹉哥尝试着结巴吐槽,旺财的反应也不再是追着它咬,而是会歪着头,似乎真的在“思考”鹉哥那破碎语言里的含义,偶尔还会通过灵犀连接,向李狗蛋传递一个“它是不是在骂我?”的疑惑意念。
呱呱甚至敢在旺财专注于“滋养道胎”时,单腿跳到它背上晒太阳了!虽然每次都会被旺财不耐烦地甩下来,但至少……没被揍。
而变化最大的,是万灵苑本身。
那块混沌道胎,就如同一个微小却强大的“混沌之源”,其散发出的精纯平和的道韵,开始潜移默化地影响着整个小院。
院子里的普通草木,最先受到影响。那棵被旺财撞过无数次、半死不活的歪脖子树,抽出了翠绿欲滴的新芽,树干隐隐泛起玉石光泽;墙角的杂草变得叶片肥厚,脉络中流淌着微弱的灵光;甚至连石缝里钻出的苔藓,都变得如同翡翠般晶莹。
地面的土石,质地变得更加紧密温润,踩上去有种奇特的弹性。
空气中的灵气,不再需要聚灵阵引导,就自然而然地向着小院汇聚,而且变得格外温顺易吸收。
最神奇的是,小院范围内的天地法则,似乎都受到了一丝混沌道韵的调和,变得更加“友好”和“稳定”。在这里修炼,无论是李狗蛋画符,还是F3打盹(它们管这个叫修炼),效率都提升了不少,而且几乎不用担心走火入魔。
短短数月,原本破旧简陋的万灵苑,竟隐隐有了一丝“洞天福地”的雏形!虽然范围还很小,仅限于院落之内,但那种祥和、宁静、灵气盎然的氛围,与院外的世界截然不同。
玄骨长老几乎每天都要求“参观”一趟,拿着记录玉简,对着那道胎和小院的变化啧啧称奇,如同朝圣。
“自成法则,福地初显!这已非简单的灵地,而是蕴含混沌本源的大道之基啊!”他激动得胡子乱颤,“假以时日,此地未必不能成长为一方真正的‘混沌洞天’!”
刘长老等人虽然来得少,但每次来,神色都极为复杂。有欣喜,有震撼,也有一丝……后怕?幸好当初只是禁足,没有做出更严厉的处罚,否则这泼天的机缘,就要与青云宗失之交臂了!他们现在看旺财的眼神,已经不是在看一个麻烦或者工具,而是在看一个活的、会移动的、能源源不断创造奇迹的“宗门祥瑞”!
这一日,旺财如同往常一样,趴在道胎旁,心神沉静,引导着道韵。突然,它通过灵犀连接,向李狗蛋传递了一个清晰的、带着惊喜和疑惑的意念:“动……动了!里面……有东西……在动!”
李狗蛋心中一惊,连忙凝神看向那块脸盆大小的混沌道胎。只见道胎中心,那些原本只是生灭不定的星辰光屑,此刻竟然如同受到了某种召唤,开始缓缓汇聚、旋转!渐渐地,形成了一个微小的、如同胚胎般的灰色光团!光团微微搏动着,散发出一种微弱却无比清晰的“生命”和“灵智”波动!
道胎蕴灵!
这混沌道胎,竟然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自行孕育出了一丝懵懂的灵性?!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呆了!
那灰色光团似乎对外界充满了好奇,微微颤动着,散发出一缕极其细微的、与旺财同源却更加纯粹的混沌意念,如同初生婴儿的呓语,小心翼翼地探索着周围。
旺财是感受最强烈的。它感觉自己的心神,与那光团产生了一种比灵犀连接更加紧密、更加本源的共鸣!仿佛那是它生命的延伸,是它道韵的结晶!
它下意识地,传递过去一丝温和、安抚的意念。
那光团接收到意念,搏动得更加欢快了一些,散发出的灵性波动也明显了一丝。
然而,就在这温馨的时刻,异变再生!
似乎是这初生灵性的诞生,引动了更深层次的大道规则。万灵苑上空,原本晴朗的天空,毫无征兆地汇聚起一片灰色的、不起眼的云气。那云气没有雷霆,没有威压,却散发着一股“归寂”、“同化”的诡异气息!
“不好!是‘混沌归墟之息’!”玄骨长老脸色剧变,声音都尖利了起来,“大道守恒,混沌道胎孕育灵智,乃逆天之举,引来了规则的反噬!此息不伤肉身,不毁神魂,专噬灵性!若让其落下,这道胎初灵必被抹杀!”
众人闻言,皆尽骇然!谁都没想到,道胎蕴灵竟会引来如此诡异可怕的天谴!
刘长老反应最快,瞬间祭出本命法宝,一道璀璨的剑光冲天而起,试图斩散那灰色云气!然而,剑光没入云气,如同泥牛入海,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那归墟之息,仿佛无视一切灵力防御!
其他长老也纷纷出手,各种神通法术光芒闪耀,却都无法阻挡那灰色云气缓缓下沉的趋势!那气息锁定了道胎中的初生灵性,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抹除”意志!
旺财感受到了那云气对“孩子”(它下意识这么认为)的巨大威胁,瞬间炸毛!它猛地站起身,对着那灰色云气发出了愤怒至极的咆哮!周身混沌道韵以前所未有的规模爆发开来,不再是之前的狂暴失控,而是带着一种守护的决绝和意志,冲天而起,迎向了那归墟之息!
灰芒与灰云在空中碰撞!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种无声的、法则层面的激烈交锋与湮灭!
旺财的道韵,充满了生机、造化与守护的意念;而那归墟之息,则代表着绝对的寂灭与同化。
两种同源却性质截然不同的混沌力量,疯狂地相互侵蚀、消磨!
旺财浑身颤抖,七窍甚至开始渗出淡淡的血丝!它感觉自己的道韵、自己的神魂、自己的生命本源,都在被那归墟之息快速消耗!但它死死地站在道胎前,寸步不让,通过灵犀连接传来的,只有一个无比坚定的意念:“保护……孩子……”
李狗蛋看得目眦欲裂,他想帮忙,却发现自己在这等层面的交锋中,渺小得如同蝼蚁!
就在旺财即将支撑不住,那归墟之息快要突破它的道韵防线时,它身下的混沌道胎,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华!
那道胎中心的灵性光团,似乎感受到了“母亲”(旺财)的危险和守护,传递出一股混合着孺慕、焦急和……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意念!它不再只是被动吸收,而是主动地、疯狂地吸纳着旺财散逸的道韵和周围天地间的混沌气息,然后将其转化为一股更加精纯、更加磅礴的混沌生机,反哺给旺财!
同时,整个万灵苑小院,这片因道胎而形成的“微型福地”,也仿佛活了过来!院中的草木无风自动,散发出点点绿色光华;地面的土石流淌着温润的黄色光晕;空气中的灵气汇聚成乳白色的溪流……所有的生机与灵韵,在这一刻,都被道胎调动,融入了那反哺的洪流之中,共同支撑着旺财!
得此强援,旺财精神大振,爆发的灰芒瞬间凝实了数倍,硬生生将那下沉的归墟之息顶住了!并且开始反过来,一点点地将其逼退、净化、吞噬!
那归墟之息似乎没料到会遇到如此顽强的抵抗和反击,挣扎了片刻后,终于后继乏力,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最终消散于无形。
天空恢复了清明。
旺财脱力般地瘫倒在地,大口喘着气,虽然狼狈,但狗眼里却充满了胜利的喜悦和……一种前所未有的、名为“责任”的光芒。它低头看着道胎中那似乎长大了一点点、灵性也更加清晰的灰色光团,伸出舌头,小心翼翼地舔了舔道胎表面。
那光团传递回一股亲昵、依赖的波动。
劫后余生。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看着那一狗一道胎,眼神充满了震撼和……敬畏。
经此一役,混沌道胎不仅未曾受损,灵性反而因劫难而更加稳固壮大。万灵苑这片“福地”,也因共同抵御外敌,与道胎和旺财的联系更加紧密,仿佛真正成了一个整体。
鹉哥看着相濡以沫的旺财和道胎,又看了看焕然一新、灵气逼人的小院,沉默了许久,才结结巴巴地,用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语气说道:
“以… 以前…”
“是… 是傻狗… 走哪拆哪…”
“现在…”
“是… 是傻狗… 蹲哪… 哪成… 洞天福地…”
“还… 还自带… 护犊子… 功能…”
“这… 这哪还是狗…”
“这… 这分明是… 移动的… 宗门底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