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下午的阳光,透过咖啡馆巨大的落地窗,在桌面投下温暖的光斑。秀秀坐在靠窗的角落卡座里,面前放着一杯温水。她刚刚收到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内容简洁却令人疑惑:「田秀秀女士您好,冒昧打扰,我是李哲先生的家人,有些事想与您聊聊,不知是否方便在校外咖啡馆一见?」署名只有一个「郭」字。
她带着这份疑惑赴约了。推开咖啡馆的门,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她看见靠里侧的一个卡座里,一个女人的身影已经坐在那里等候。
那是一个看起来三十多岁、十分优雅得体的女人。穿着剪裁合体的香奈儿套装,颈间戴着一条圆润的珍珠项链,妆容精致,一丝不苟。她的眼神正打量着进门的秀秀,带着好奇与审视,但并无明显的恶意。
看到秀秀,她起身,示意了一下,露出一个得体的微笑:“田小姐吧?我是郭韵。请这边坐。”
秀秀坐下,招手叫来服务员,为秀秀点了一杯拿铁,为自己要了杯黑咖啡。
咖啡的香气氤氲开来,短暂的沉默后,郭韵开口,声音柔和而清晰:“田小姐,首先请允许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李哲的妻子,郭韵。”
秀秀指尖微微摩挲着杯沿,心中震惊,但脸上努力保持坦然。她没想到会是李哲的妻子直接找来。
郭韵似乎看出了她的惊讶,继续说道:“请您不要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今天来找您,或许有些冒昧,但我知道您不喜欢他,甚至很多时候不回应他。这一点,我反而要谢谢您的克制。”
她端起咖啡轻抿了一口,放下,眼神坦诚地看向秀秀:“我只是想来看看,让他念念不忘了五年的女人,到底是什么样的。”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歉意:“我很抱歉,我调查过您。”
这句直白的话让秀秀蹙了下眉。
郭韵立刻接着说:“但正因为调查过,我才更发现,您真的很迷人。”她的评价出乎意料地正面,“您坚强,自信,有拼劲,凭一己之力从低谷走到现在,还考上了大学。而且……”她微微一笑,“您长得也很漂亮,很有气质。大概我是男人,我也会把您视为我的白月光和朱砂痣。”
这番赞美,来自她丈夫的妻子,带着一种奇特的距离感和客观性,让秀秀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她只能轻声说道:“郭女士,您过奖了。我和李总之间,关系界限一直很清晰,从未逾越。”
“我知道。”郭韵点点头,“我看得出来。也正因如此,我才更觉得您特别。”她的眼神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那个人,骄傲又克制。能让他这样……或许正是您这种得不到的遗憾,和您本身人生的参与阶段,以及您身上那种……他从未拥有过的生命力和韧性吧。”
她苦笑了一下:“我和他的婚姻,您可能也知道,是商业联姻。相敬如宾,但也仅此而已,甚至有些冰冷。他是个很好的合作者,但却不是个热情的丈夫。”她描述着维系着那段关系,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我听到过他醉酒后呓语您的名字……”郭韵坦言,眼神里没有指责,只有一种深深的挫败和困惑,“这让我……很感到无力,也很好奇。所以,我才想要看看,您到底是何方神圣。”
她仔细地看着秀秀,仿佛要将她看穿:“今天见到了,我好像有点理解了。您身上有一种光芒,是独立、挣扎、甚至苦难打磨出来的,像一颗圆润却痕迹清晰的珍珠。这和我,和我们这个圈子里很多养尊处优、像金丝雀一样的女人,对比太鲜明了。”
她甚至露出一丝羡慕,甚至是嫉妒:“您拥有一种自由的灵魂和选择的权利,这是很多人被困在黄金牢笼里的人所渴望的。”
秀秀静静地聆听着,心中百感交集。她没想到会从李哲的妻子口中听到这样一番话。这并非一场原配撕扯第三者的戏码,而更像是一个女人对另一个女人生命状态的审视、理解,甚至带着某种程度的欣赏和遗憾。
“郭女士,”秀秀开口,声音平静而真诚,“我很抱歉给您带来了困扰。但我对李总,真的只有尊重和感谢,并无其他。您说的那种‘光芒’,或许只是生活所迫,不得不坚强罢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无关好坏。”
郭韵露出一个释然的微笑:“我今天来,不是来兴师问罪的,更不是来祈求您离开什么的——毕竟您从未靠近过。我只是想来解开自己的一个心结,想来看看。现在看到了,也差不多该走了。”
她起身,拿出钱包结账:“谢谢您愿意见我。打扰了。”她的道歉显得很真诚。
秀秀也站起来:“您言重了。”
郭韵离开了咖啡馆,背影优雅依旧,但似乎比来时释然了一些。
秀秀看着她离去,坐下,思绪有些微乱。她搅动着已经微凉的咖啡,心情难以平静。郭韵的话像一颗石子,在她心中激起了涟漪。她从未想过,自己在那段遥远而克制的关系中,竟会成为别人婚姻里一个无形的困扰,甚至被赋予了“白月光”与“朱砂痣”这样沉重而浪漫的想象。
但她很快让涟漪消散。别人的婚姻、别人的执念,那不是她需要背负的。她的道路和方向从未改变,也不会因为这次意外的会面而偏移。她继续前行,目光依旧清澈而坚定,专注于她自己的人生剧本,而非他人故事里的注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