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打得蜷缩在地,拳头和鞋底像雨点一样落下来,砸在背上、胳膊上、头上。浑身上下都火辣辣地疼,嘴里尝到了一股铁锈般的血腥味。他们一边打一边骂骂咧咧,声音混杂着粗重的喘息和污言秽语。
“操!叫你他妈的多管闲事!”
“再敢嘚瑟,下次废了你条腿!”
“记着点,有些人你惹不起!”
人太多了,七八个人围着我,我根本看不清谁是谁。混乱中只看到晃动的身影和狰狞的表情,恐惧和疼痛让我脑子一片空白,竟然一时忘了去记住他们的特征。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们似乎打累了,又或者觉得警告到位了。其中一个带头模样的朝我身上啐了一口:“妈的,便宜你小子了!走!”
杂乱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留下我一个人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浑身像散了架一样动弹不得,只剩下剧烈的疼痛和屈辱感蔓延全身。
我瘫在冰冷的地上,浑身的疼痛像火烧一样,但脑子里嗡嗡作响的全是另一个念头——他们会不会去找微微和语然的麻烦?
这个念头比身上的伤更让我害怕。
我咬紧牙关,用手肘支撑着地面,一点一点艰难地爬起来。每动一下,肋骨和后背都传来钻心的疼,眼前阵阵发黑。我佝偻着腰,像是个苍老的病人,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往出租屋挪动。
好不容易捱到门口,喉咙里猛地涌上一股腥甜的铁锈味。我忍不住弯下腰,“哇”地一声,一口暗红的血就吐在了门前的台阶上。
我喘着粗气,用手背抹掉嘴角的血迹,颤抖着手从口袋里掏出钥匙。试了好几次,才对准锁孔。
“咔哒。”
门开了。我几乎是用身体撞开门。
沈高雅正盘腿坐在客厅地毯上打游戏,听到门口沉重的动静下意识回头。当她看清我浑身是伤、倚着门框几乎站不稳的模样时,游戏手柄“啪”地掉在地上,眼睛瞬间就红了。
她猛地站起身冲过来,颤抖着手扶住我胳膊,声音带着哭腔:“对不起…都是我害的你!要不是我当初给你打电话,你也不会为了我去得罪他们…”
我强忍着钻心的剧痛,艰难地摇了摇头,嗓音沙哑地打断她的话:“这本就不怪你……这笔仇,我定会亲手讨回。”边说边抬手指向角落里那部屏幕已碎裂一地的手机,“劳烦先帮我拨打个急救电话,我的手机被他们给砸坏了。”
“没问题,我们这就打。”沈高雅应声答道。
随后,我在沈高雅温暖的怀抱中渐渐失去了意识。待我再度恢复知觉时,发现自己已身处医院的病房之中。
沈高雅、谭语然以及林微微都守在我的床边,目光关切地注视着我。见我醒来,沈高雅顿时泪如雨下,泣不成声地说道:“晓阳,我真的好害怕你再也醒不过来了。”
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虚弱地问道:“报警的事情处理了吗?”
谭语然连忙回应:“已经报过警了,警察现在已经介入调查了。”
我轻轻冷笑一声,带着几分质疑:“报警真的能起到作用吗?”
林微微满脸担忧地看着我,温柔地劝慰道:“现在先别考虑这些了,你最重要的是好好养伤。看到你这副样子,我心里真的很难受。”
我气息微弱地说道:“实在抱歉,让你们为我操心了。”
林微微赶忙说道:“你就别多言了,当下最要紧的是好好休息。”
我轻轻颔首,无力再开口言语。
第二天清晨醒来,浑身的疼痛立刻唤醒了昨天的记忆。想到那帮人嚣张的嘴脸和肆无忌惮的殴打,一股无名火猛地窜上心头,我下意识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冷静下来想想,以我对那些人的了解,报警恐怕真的没什么用。最后多半又是不了了之。这事,终究还得靠自己解决。
我侧过身,轻轻拍了拍还在熟睡的林微微:“微微,我手机被那帮人砸坏了,得麻烦你帮我买部新的。”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揉了揉眼睛柔声道:“你别急,等会儿我让高雅去帮你买。她中午送饭的时候会带过来的。”
我点了点头没再说话,只是望着天花板,心里已经开始盘算别的念头。
林微微见我沉默着不说话,眼神里满是担忧,她轻轻拉住我的手腕,声音软了下来:“晓阳,答应我,出院以后别再想着去找他们报仇了,好不好?”
我一听这话,火气“噌”地就上来了,猛地转过头瞪着她:“什么意思?难道我这顿打就白挨了?就让他们这么嚣张?”
“不是的!你怎么就不明白!”林微微急得眼圈瞬间红了,声音带着哽咽,“我不是觉得你该挨打…我是怕啊!晓阳!我怕你再去硬碰硬,会被他们打死打残的!你要是真出了什么事,你让我们…让我怎么办?”
她最后那句话像一根细针,猛地扎进我心里最软的地方。我沸腾的怒火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瞬间熄了大半。
是啊…我可以不管不顾地去拼,但万一我真的倒了,这帮人渣会不会转头就来报复微微、高雅她们?到时候谁护着她们?
想到这儿,我攥紧的拳头慢慢松开了,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混着未消的怒气堵在胸口,闷得发疼。我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最终只是沙哑地回了一句:“…我知道了。”
这个时候,我忽然特别想联系那个总能给出犀利建议的网友,让她帮我分析分析局面,出出主意。可现在手机碎了,根本联系不上,也只能暂时作罢。
心里烦躁,身上的伤也隐隐作痛。我盯着空白的天花板看了会儿,索性忍着疼,慢慢在床上盘腿坐了起来,闭上眼睛,开始在心里默念《永生诀》的口诀。
林微微在一旁看着,嘴唇动了动似乎想劝我躺下休息,但最终没出声。她大概平时在家总见我这样打坐,以为我只是在用这种方式平复情绪。
就这样一直到了中午,沈高雅和谭语然提着保温饭盒来了。
沈高雅把饭盒放在床头柜上,仔细看着我的脸色,轻声问:“感觉好点了吗?还疼得厉害吗?”
我缓缓睁开眼,停止默念,对她笑了笑:“好多了,已经不是很疼了。”
其实这话是骗人的。只要一停止运转《永生诀》,那些钝痛和刺痛就会立刻卷土重来。但奇妙的是,只要沉浸在那玄奥的口诀中,疼痛就像被隔绝开来,身体甚至会涌起一丝难以言喻的舒坦感,伤口仿佛都在微微发烫愈合。
我问道:“高雅,微微说你会帮我买手机,买了吗?”
“哦,买了买了,”她连忙从包里拿出一个崭新的手机盒,连同一个小卡片一起递给我,“给你,这是新手机,还有我从你旧手机里取出来的电话卡。”
我道了声谢,接过手机和SIm卡。熟练地拆开包装,取出新手机,找到卡槽,用指甲轻轻捅开,将那张小小的电话卡准确地对准卡槽放了进去,“咔哒”一声轻响,推回原位。
按下电源键,屏幕亮起。我快速完成了初始设置,连上病房的wi-Fi,然后径直打开应用商店,开始下载微信、qq和其他几个最常用的软件。
她们三个——林微微、沈高雅和谭语然——就安静地站在床边,一言不发地看着我熟练地操作着这一切,病房里只有我点击屏幕和手机偶尔发出的提示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