囡囡蹲在溪边的泥地上,小脸上满是专注,两只小胖手抓着一块黑乎乎的泥巴,揉捏着。
她觉得白衣服叔叔和黑衣服叔叔都对她特别好,虽然一个总是板着脸教她看不懂的东西,另一个总是吓唬她却会给她好吃的,小脑袋瓜里就生出了要送礼物感谢他们的念头。
送什么呢?亮晶晶的石头叔叔们好像有很多,吃的他们也不一定喜欢……囡囡想了半天,决定送自己做的最好的东西!
于是,她决定捏小泥人,送给两位叔叔。
紫萱在一旁看着,见她弄得满手满脸甚至头发梢上都沾了泥点,忍不住想帮忙:“要不姐姐帮你捏?你想捏什么?小兔子还是小花?”
“不行不行!”囡囡立刻摇头,小表情异常严肃,举起泥乎乎的小手拒绝,“要囡囡自己捏!自己捏的才诚心!老爷爷说,送礼要诚心!”她把玄老碎碎念的话记混了,但意思差不多。
她努力回忆着两个叔叔的样子。白衣服叔叔,像天上的云,要捏得白白的,她往里掺了点白色的细沙。黑衣服叔叔总是黑乎乎的,很酷,要捏得黑黑的。
好一阵忙活后,两个饱含“诚意”的泥人完成了。
一个勉强能看出人形,比另一个稍微白了一点点,脑袋一边大一边小,眼睛用小石子嵌的,一高一低,鼻子就是一个小泥点,嘴巴画得咧到了耳根,笑得有点吓人。
另一个就抽象了,完全就是个不规则的黑泥球,上面戳了三个洞代表眼睛和嘴巴,整体黑乎乎的,根本没个人形。
囡囡对作品满意极了,还小心调动体内暖洋洋的力量,给每个泥人都注入了一丝混沌灵气,觉得这样礼物就更厉害了!
她跑到正在树下打坐的墨临渊面前,献宝似的举起白泥人,小脸上洋溢着笑容,奶声奶气地说:“叔叔!送给你的!好看!”她还特意指了指那个歪到一边的“眼睛”,“你看,眼睛亮亮的!”
墨临渊目光落在挑战人类审美极限的泥坨上,又看了看囡囡期待又骄傲、还沾着泥点的小脸,身体僵硬了。
他是天衍宗剑尊,清修之地素来一尘不染,所用之物无一不是精品。这团……东西,实在与他的一切格格不入。
收下?有失身份,且不知该置于何地。
不收?小豆丁亮晶晶的眼睛肯定会瞬间黯淡下去,说不定还会掉金豆豆。
他沉默了足足三息,内心经历了一场无声的风暴。最终,他接过了丑得别致的泥人,面无表情地吐出两个字:“……多谢。”
囡囡开心地笑了,又风风火火跑开继续加工黑泥人去了。
没过多久,例行“路过”的夜修罗也收到了他的“谢礼”。
囡囡把黑煤球似的泥人递给他,同样热情介绍:“烟熏妆叔叔!这个送你!这个是囡囡捏的!酷酷的!”
夜修罗盯着看不出形状的黑泥球,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嫌弃,嘴角撇了撇:“……这什么丑东西?”
囡囡没听出嫌弃,还以为在问是什么,认真回答:“是叔叔你呀!囡囡捏了好久呢!”
夜修罗看着小豆丁认真的模样,“扔了”俩字在嘴边转了几圈,还是没说出口。他用两根手指,捏着泥人估计是脖子的部位,把它拎到眼前。
就在他手指接触到泥人的瞬间,一丝纯净温和的气息,透过泥团传入他指尖。
他动作一顿,再次打量起丑泥球。虽然还是丑得惊天动地,但……好像有点意思?
他不再多说,哼了一声,算是收下了,也没收进储物袋,就别扭地捏在手里。
两位大佬,一个面无表情地捧着丑白泥人,一个一脸嫌弃地捏着丑黑泥球,站在原地。
墨临渊发现,只要把丑泥人放在身边一定范围内,心神就会格外宁静平和,平日里需要刻意压制的一些修行杂念似乎都减少了,甚至对剑道的领悟都顺畅了一丝。
夜修罗也发现,拿着丑泥球,功法反噬带来的刺痛和烦躁感就会明显减轻,虽然效果微弱,却真实存在。
于是,天衍宗剑尊素净典雅的静修室内,寒玉案几上,多了个摆得端端正正的歪鼻子斜眼白色小泥人。
而魔宫修罗殿白骨王座扶手上,也悄悄多了个黑不溜秋的抽象派黑色小泥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