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的天空暗得像泼了墨，最先压来的不是云层，是密密麻麻的黑影——十数只三阶骨刺兽从荒原奔来，每步都震得地面裂出细缝，背上骨刺泛着毒光。凌尘刚补完第18个纹眼，玄铁笔还没收回，连环防御灵纹的淡金光罩就剧烈晃动，笔身突然急促震颤——这是母亲留的铭文笔第三次预警，前两次是裂地蜥爬墙、毒雾蝎藏洞。
“糟了！”青澜宗弟子陈风的惊呼声传来。凌尘转头，见陈风跌坐在地，手还僵在纹眼上方——他急着加快注灵力速度，碰错节点，淡金光罩瞬间暗了块，像被啃掉的月亮。裂缝刚现，一只骨刺兽就撞来，头颅比水桶还大，骨刺尖端的黑液滴在屏障上，蚀出个小洞，洞里能看见它猩红的眼。陈风吓得腿软，骨刺兽的爪子已穿过黑洞，直扑他胸口。
“让开！”
凌尘声音未落，人已瞬移到陈风身前——这是阶段12觉醒的血脉纹带来的速度，玄铁笔横挡，笔尖对准骨刺兽的爪。“铛”的脆响中，火花里窜出串金色符文，像烧红的锁链缠在笔尖。凌尘没细究符文形状，只觉巨力顺着笔杆传来，手臂发麻，却没让笔偏移半分。
骨刺兽的爪停在陈风胸口三寸处，黑液滴在地上蚀出小坑，坑底传来细微啃咬声。陈风缓过神，眼泪涌出来：“凌小友……我哥去年就是被这畜生刺穿喉咙的……”他话没说完，城墙上又响“咔嚓”声，另两只骨刺兽趁屏障有缺口同时撞来，金光裂纹像蛛网蔓延。有弟子想补纹，刚跑两步就被灵纹反噬，手臂爬满灰黑纹路，疼得满地打滚。
“按节点注灵力，别断联！”凌尘一边喊，一边跃到失效屏障下。玄铁笔蘸灵纹液划过半空，淡青色灵纹凝成应急防御纹，刚好补上缺口。金光亮起时，他瞥见孙明长老站在城墙拐角，盯着玄铁笔惊道：“这笔……竟是高阶铭器？”
凌尘没回应。刚稳住左侧，右侧就传来卫兵嘶吼——一只骨刺兽突破未稳固的纹眼区，骨刺擦过卫兵肩膀，带出的血珠落在城砖上，瞬间蒸发成黑烟。那卫兵还没退，骨刺兽的第二击已到，目标是纹眼核心。
凌尘脚尖点地再次瞬移，玄铁笔竖对骨刺，又一次碰撞。这次他看清了，笔杆上古残纹亮起青光，火花里的金色符文更清晰，是“金刚篆印”的纹路，却比他现在能画的复杂三倍，符文像刻进脑海，挥之不去。
“铛！”
骨刺应声而断，断口渗黑液，滴在玄铁笔上却被青光弹开。凌尘顺势踹在骨刺兽头颅上，那畜生痛吼后退，撞在同伴身上，给了城上弟子喘息机会。
“快！三人一组注灵力！”赵坤的声音终于穿透嘶吼。弟子们反应过来，按分组扑向纹眼，灵纹液挥发的白雾与兽吼混在一起，透着窒息感。
凌尘刚喘口气，就觉脚下城砖不对劲——他站在城门旁，屏障晃动时城门似被震移位，竟留着道指宽的缝。他看向城楼上的张拓，对方正喊着“加固城门”，眼神却飘向城外荒原，手在腰间储物袋上捏了捏。
是故意的。
这念头刚冒，玄铁笔又颤了。凌尘顺着震颤方向看去，守护第15号纹眼的卫兵中，穿灰甲的汉子正频繁摸胸口——那里别着块黑令牌，形状像极了黑风帮标识。刚才陈风误触纹眼时，这卫兵本该第一时间补位，却慢了半拍，此刻还在偷偷往灵力节点上抹东西，淡青灵纹接触后瞬间暗了丝。
“凌小友！兽潮还在增加，要不要彻底关城门？”张拓的声音从城楼传来，带着刻意的急切。
凌尘没答，目光落在那道缝上。风从缝里灌进来，裹着沙砾、兽腥，还有丝若有若无的黑雾——和毒雾蝎洞穴里的气息一模一样。他握紧玄铁笔，笔尖青光更盛，脑海里的金色符文发烫，似在提醒什么。
陈风这时跑过来，手里攥着张皱纸，纸上用炭笔画着凌尘挡骨刺的场景，线条歪扭，却画出了玄铁笔的青光与骨刺的寒光。“凌小友，我想把这个带给师叔看，让他知道你能守住黑石城。”
凌尘接过纸扫了眼就还给他，注意力重回城门缝——张拓还在喊加固，缝却没被堵上，反而又宽了半分。穿灰甲的卫兵已摸完最后一个节点，退到城墙拐角，手又摸向令牌。
“继续补纹眼，别停。”凌尘对身边弟子说，握着玄铁笔走向城门。笔身震颤越来越急，上古残纹亮得几乎透出手掌，脑海里的金色符文在眼前闪——这是母亲留的传承在提醒，危机不止城外的骨刺兽。
城门缝里的黑雾越来越浓，隐约能看见外面有人影闪过，不是骨刺兽，是人的轮廓。穿灰甲的卫兵从拐角探出头，见凌尘走向城门，眼神慌乱，手猛地按在令牌上。
凌尘脚步停在城门前，指尖刚触到冰冷城门，就听见城外传来极轻的哨声——不是兽吼，是人的声音。他抬头看向张拓，对方的脸在暗处看不清，却能看见他手里攥着枚传讯符，符纸已亮微光。
玄铁笔的震颤突然停了。
凌尘低头看笔杆，金色符文清晰印在上面，像活过来般顺着笔杆爬，最后停在笔尖。他突然明白，这不是普通预警，是母亲的传承在提醒——眼前的危机，不止城外的骨刺兽。
城门外的哨声又响了次，更近了。穿灰甲的卫兵从拐角走出，手里多了把短刀，刀身缠着黑雾，一步步走向最近的纹眼。陈风刚注完一轮灵力，转头就看见短刀，惊喊道：“你要干什么！”
穿灰甲的卫兵没回头，只加快脚步。张拓在城楼上喊：“拦住他！别让他破坏纹眼！”可手里的传讯符没停，微光越来越亮。
凌尘握着玄铁笔，笔尖金色符文发烫。他看着逼近纹眼的卫兵、城楼上假意阻拦的张拓、城外渐浓的黑雾，突然明白——首波兽袭不是意外，城门缝不是失误，连陈风误触纹眼，或许都不是偶然。
穿灰甲的卫兵已举刀对准纹眼，黑雾顺着刀身滴下，蚀出细小的坑。陈风和几名弟子冲过去，却被卫兵一脚踹开。就在短刀要刺中纹眼的瞬间，凌尘动了。
玄铁笔的金色符文划出弧光，比应急防御纹亮，比连环灵纹盛。穿灰甲的卫兵只觉眼前一花，短刀断成两截，断口冒青烟。他抬头时，玄铁笔的笔尖已离他喉咙一寸，笔身金色符文还在闪，像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谁派你来的。”凌尘的声音轻却压过城外嘶吼。穿灰甲的卫兵刚想说话，突然浑身抽搐，皮肤下的黑纹快速蔓延，转眼覆盖整张脸。他倒在地上，抽搐两下就没了气息，嘴角残留着黑血沫。
城楼上的张拓看到这一幕，传讯符“啪”地掉在地上。他慌忙去捡，却被凌尘的目光锁住，动作僵住。
城外的骨刺兽还在撞屏障，金光裂纹没完全补上。凌尘握着玄铁笔，看向张拓，又看向那道没被堵上的城门缝，突然觉得，这波兽袭，或许只是个开始。
玄铁笔的笔尖又亮了下，不是金色，是极淡的银色——像极了《黑石城防图》上那几处模糊的刻痕。凌尘盯着那丝银光，突然想起赵坤说过的话：边境的铭文失效，从来都不是地域灵气的问题。
城门外的黑雾里，又传来了脚步声。这次不止一个，是很多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