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波洞天入口附近的暗河深处,江河盘踞在灵脉节点之上,周身气息沉凝如渊。与孙悟空结下的深厚因果,以及间接促成“七大圣”结义所带来的气运加持,如同无形的薪柴,不断投入他丹田内那枚金丹道种燃起的道火之中,使其燃烧得愈发炽烈、纯粹。
金丹期修行,重在积累与感悟。金丹如同一个永不停歇的熔炉,不断淬炼法力,提纯妖元,更重要的,是于这淬炼过程中,孕育出独属于自身的“道”之雏形——元婴。
江河的金丹底色为蔚蓝,象征着其根本的水属性,表面流转的淡金光芒则源于仙石旁悟道与天地赐福的余泽,更添一丝神圣与不朽之意。此刻,在《万流归元诀》金丹篇的运转下,金丹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转着,疯狂汲取着来自碧波洞天逸散出的精纯灵气,以及冥冥中汇聚而来的气运之力。
他的心神完全沉入体内,【破妄金眸】的能力向内投射,进行着最深层次的内视。在他的“视野”中,金丹内部并非一片混沌,而是仿佛一片微缩的、波涛汹涌的蔚蓝色海洋。海洋中心,一点灵光如同胚胎,正随着金丹的旋转和法力的滋养,缓缓搏动,逐渐凝聚出模糊的轮廓。
这便是元婴的雏形!
凝聚元婴,绝非易事。其过程凶险异常,堪称修行路上又一道巨大的分水岭。首先需要海量的能量积累,使得金丹饱和到极致;其次需要极其精妙的操控,引导饱和的金丹进行一种近乎“宇宙大爆炸”般的向内塌缩与重塑;最后,也是最重要的,需要修行者自身对“道”有清晰而坚定的认知,以此为核心,赋予新生的元婴以“神”,否则即便凝聚成功,也只是一个空有力量、没有意识的傀儡,甚至可能反噬其主。
江河对此早有准备。他两世为人,灵魂本源强大,更兼有系统辅助,道心坚定。他的“道”,便在一次次生死搏杀、势力周旋、以及对孙悟空的引导中,愈发清晰——掌控!掌控水流,掌控力量,乃至在这洪流激荡的西游世界中,掌控自身与身边一切的命运轨迹!这是一种积极入世、不甘为棋、欲做棋手的霸道!
“金丹饱和,便在今日!”江河心中默念,将状态调整至巅峰。他取出了之前炼制筑基丹时剩余的一些辅助药材精华,以及击杀水府都尉后搜刮到的几块珍贵水属性灵石,置于身旁,以备不时之需。
“凝神静气,抱元守一!引万流归元,铸我不灭元婴!”
心中法诀流转,江河猛地将《万流归元诀》催动到极限!丹田内,那枚已达鸽卵大小、光华璀璨的金丹,旋转速度骤然提升到了一个临界点!
“嗡嗡嗡——”
金丹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其表面光芒大放,照亮了整个丹田虚空!饱和到极致的法力被疯狂压缩,金丹的体积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但与此同时,其内部蕴含的能量密度却呈几何倍数暴增!
一种仿佛要将灵魂都碾碎的剧痛从丹田传来!这是金丹塌缩必然带来的痛苦,是生命层次跃迁必须经历的磨难!江河紧守心神,咬紧牙关,凭借强大的意志力硬抗着这股非人的痛楚,同时将自身对“掌控之道”的感悟,化作一道道清晰的意念符文,如同烙印般,打入那正在塌缩的金丹核心!
塌缩!再塌缩!
原本鸽卵大小的金丹,最终被压缩成了只有米粒般大小的一点极致璀璨的蔚蓝色光点!这光点凝实到了极点,仿佛蕴含着开天辟地般的力量,其内部,那模糊的胚胎轮廓已然清晰可见,是一个微缩版的、与江河本体螃蟹形态有几分神似,却又更加玄奥、带着人身道体特征的虚影!
就在这虚影彻底成型的刹那——
“轰!!!”
那米粒般的蔚蓝光点,猛地发生了惊天动地的爆炸!
但这爆炸并非向外扩散,而是向内凝聚!如同宇宙奇点爆发,瞬间开辟出一方新的天地!
江河的丹田仿佛被无限拓宽,一片混沌虚无被开辟出来!而在混沌中央,一个高约三寸、通体蔚蓝如玉、眉眼清晰、盘膝而坐的微型婴儿,赫然出现!
这婴儿的容貌与江河化形后理想中的模样有七八分相似,周身散发着精纯磅礴的元婴法力,其眉心处,一道水波状的金色道纹若隐若现,正是江河“掌控之道”的体现!婴儿虽小,却给人一种如同汪洋般深不可测的感觉,其双目紧闭,但一种与江河本体意识紧密相连、却又相对独立的灵性已然诞生!
元婴,成!
就在元婴睁眼,与江河本体意识彻底融合贯通的瞬间——
“咔嚓!!!”
一声仿佛来自九天之上、又似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怖雷鸣,炸响在江河的心神之中!
与此同时,外界的天地也骤然变色!
原本平静的暗河上空,不知何时已汇聚起层层叠叠、厚重如山的乌云!乌云并非黑色,而是呈现出一种压抑的暗紫色,其中有无穷的电蛇疯狂窜动,发出滋啦啦的骇人声响!一股毁灭性的天地威压轰然降临,笼罩了以江河为中心的大片区域!
河水瞬间变得沉重无比,暗流停滞,所有水族生物,无论强弱,皆本能地感受到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惧,瑟瑟发抖地匍匐在河底,不敢稍动!就连碧波洞天入口处的空间屏障,都在这股天威下泛起了剧烈的涟漪!
化形天劫,至!
此乃天道对逆天修行之辈的考验,更是对妖族化形成就道体的终极关卡!渡得过,则褪去妖身,成就元婴道体,寿元千载,神通大涨,真正踏上长生仙路!渡不过,则魂飞魄散,千年道行付诸流水!
江河猛地睁开双眼,眸中精光暴涨,既有元婴初成的喜悦,更有面对天劫的凝重!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这天劫的威力,远超寻常元婴天劫,恐怕与他窃取天地赐福、深度介入西游因果有着莫大关系!
“来了!”江河长身而起,元婴初成的磅礴法力流转全身,原本的螃蟹妖身在这股力量冲击下,甲壳发出噼啪的脆响,似乎在进行着某种深层次的蜕变。他紧握玄铁分水刺,抬头望向那仿佛要压垮苍穹的暗紫色劫云,战意如同熊熊烈火,燃烧起来!
第一波劫雷,正在云层中酝酿,那毁灭的气息,令人窒息。
(第二十章 元婴凝,化形劫至(上)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