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深夜,待房里众人都睡着后,一道黑影悄然来到窗前,待了几分钟后又悄悄离开。
而在这座寺庙的另一边,层层树障后的一座小楼里却闪着烛光。
一袭黑衣锦袍的男子坐在案前,一只脚踩在凳子上,一只手端着酒杯,姿态极其潇洒。
衣料上暗绣的云纹被灯火烘出流动的光泽,衬得他身形挺拔,年纪瞧着不过十七八,眉眼却生得格外勾人。
赫然就是当时在暗室与宋澄秋“友好交流”的男子。
他此时耷拉着眼皮,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手里的酒,似乎在等什么人。
白休鼻梁高挺,唇线分明,唇角总似扬非扬地勾着,一身皮肉像是上好的玉料,偏被骨子里那点野气衬得邪魅起来,又冷又欲,像寒潭中最美艳的水妖。
他正执杯慢饮,琥珀色的酒液在白瓷杯里轻轻晃荡,指尖修长,骨节分明,动作慢得近乎慵懒。身后阴影里早立了个人。
他不开口,他也不问。双方就这么诡异的沉默着。
直到一把剑抵上脖颈,他才好似有了些精神。
“站了半天也不说话,我还以为你是来找我睡觉的呢~”
尾音都带着钩子,与和宋澄秋说话时完全不一样的腔调,听着就不正经,话里还带着明晃晃的勾引。
满嘴胡话。
韩青宴站在他身后,垂眸盯着坐在凳子上的男人,眼里看不出情绪。
白休见身后人不说话,便想坐起身,没成想他才刚有动作,剑刃就又往他脖颈近了一寸。
啧,真不可爱。
他歇了站起身的心思,浑身像没骨头似的瘫在椅子上。
“你跟你家那位比起来,真是不可爱…明明是你来找我的,却还要等我主动,哪有这种床上君子的做派?”
他话里带着娇嗔,边说手还顺着剑刃往身后摸,眼看着对方的指尖要摸到手背,韩青宴心下一阵恶心,还是皱着眉把剑放下了。
他来到这已经过了半个时辰,可却迟迟没有动手,他想不出该如何和这人接触……
无他,实在是太不要脸了。
这么多年一如既往的难缠……
听着身后人渐渐沉重的呼吸,白休深知对方不是被他撩到了,纯纯是被恶心的,心下更是痛快,嘴角都压不住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真是哪里来的恶心成精了……
韩青宴胃里翻江倒海,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强撑着才没爆粗口。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厚颜.无耻。”
平时清冷如月的贵公子形象碎了一地,憋了半天也只憋出4个字。
没想到闻言白休笑得更嚣张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真别说啊宴,相比较洛,你确实更有趣一点~不过…还是不如他可爱~”
还贱搜搜地抛了个媚眼。
韩青宴真是没眼看,他狠狠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盯着眼前人极力克制心中的杀念。
他没有理会他的挑衅,心里只想着速战速决。
“把他放了,他现在只不过是个普通人,对你而言没有任何用处。”
白休脸上笑容淡了些。
夜里的风吹的灯光摇曳,映在他如妖一般的面庞,尽是刺骨的冷漠。
“哦?普通人…我可从没听说过,系统总署内通缉榜排行第五的‘普通人’,莫非我们鼎鼎大名的宴副局见过?”
“是死人……吧?”
话音未落,一道寒芒已经破风而来,锋利的刀刃在那张妖孽的脸上瞬间划下一道血痕,血珠滑落……
白休感受着脸上温热的液体,脸沉如墨色,心下也有些惊疑。
在这里居然也能用出几成力量……
他心瞬间沉了沉,脸上也没有了一开始的游刃有余。
“你……”
“我再说一遍,放了他。”
“啧,我如果说不呢?”
白休心里也没底,但他还在试探。
如果真就这么轻易的投降,那他这个通缉榜第三的面子往哪搁?(╯‵□′)╯︵┻━┻
“喂!宴,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现在应该还在停职阶段吧,如果让头儿知道你擅自离开禁闭室,跑到小世界来了,你觉得他会怎么想?”
对峙间古休脑子狂转,以为自己抓住了机会。
他挡着光,自然看不清韩青宴此时脸上的表情。
那是一种看傻子的眼神。
“这方世界已经有了一位正在工作的穿越者,在她死亡前,不会再有其他外来人员能通过正当途径进入这里,所以…逃脱者312,你在高兴些什么?”
他着重咬紧了“正当”两个字,果不其然看到白休脸上的五彩斑斓。
是了……在通道关闭的前提下出现在这儿的所有外来人统称[偷渡者],被局里抓到是要掉层皮的,更何况……他情形貌似还严重点。
他是犯了点事儿的[偷渡者]……简称逃犯。
操……又犯蠢了。
到时候把头儿摇来,一时都不知道该抓谁吧。
白休在对方的视线下脸瞬间涨的通红,有些羞赧。
在这儿无法无天久了……忘了自己也不干净。
就在他心里天人交战之际,韩青宴在一旁好心的又插一刀。
“以后少动点脑子,本来就不好。在局里混不下去,脑子再坏了,在这你还怎么活呢?”
“唰唰唰!”
几把刀直直扎进了白休的心脏,人差点一时都没站稳。
这话真是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真是没法玩儿了!他就说宴一.点.都.不.可.爱.啊!!!
深吸一口气,通缉犯某人勉强稳住心神。
“要我放了他可以,把白秤的位置告诉我。”
空气又静了下来…
“啧,你别说你不知道,你俩当初关系就最好……咱们一个换一个,我还没让你把他绑过来换呢,只要消息就可以,人我还得自己去找,已经很够意思了吧。”
白休两只手撑着桌案,半边身子都靠在上面,逆着光,他微眯着眼打量着眼前的男人。
和在局里一模一样的脸,这么多年一直都没有变的面瘫。
他心里尽情吐槽着对方,殊不知韩青宴根本就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小崽子一个。
再次看到这张熟悉的脸,他恍惚间想到了当初白秤要去工作,对方抱着人家腰哇哇大哭不让走的样子。
后来再见面虽然有点不着调,但在白秤面前还是能力强,又很听话的冒昧小子。
现如今,倒是……越长越歪了。
韩青宴想起刚才那一番调戏言语,面色都扭曲了一下。
更何况。
“你要不还是报警吧,我觉得余白应该还是挺想你的。”
落入下风的人可不是他,凭什么要他退步?
而且自己只是被停职,抓到顶多严惩。
而他可是真真切切被通缉了…抓到怎么死…谁知道呢?兴许刚被抓回去的白秤能救救?
想想到时候两人也能相见,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如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