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皮特将那跋扈剑士打得瘫在地上不省人事,又吓得那尖嘴女子屁滚尿流,乖乖丢下泛着淡蓝光晕的铃音水晶,连滚带爬地没了影。他捏着那块冰凉的水晶,指尖蹭过晶面的光晕,抬脚就进了街角的杂货店,胸脯挺得老高,活脱脱一副“揣着宝贝换钱”的暴发户模样。
杂货店老板是个秃顶老头,脑门上只剩圈稀疏的白发,见皮特掏出水晶,那双原本眯成缝的小眼睛瞬间亮得像两盏添了油的油灯,脸上的褶子都笑成了绽放的野菊花,腰弯得快贴到柜台,声音甜得发腻:“客官您这水晶可是稀罕物!铃音晶核啊,能做魔法饰品,还能当施法媒介!”他用黄铜放大镜凑着水晶瞅了又瞅,手指头在乌木算盘上“噼里啪啦”响得飞快,算珠碰撞的脆响里满是兴奋,“至少值二十五个金币!您看这成色,这光晕,绝了!”皮特眉毛一挑,心说这比罗伊琼斯那三十斤的破甲棍划算多了,大手一挥,干脆利落:“换了!”
走出杂货铺时,他掂着沉甸甸的钱袋,金币碰撞的“叮当”声听得人心里发痒,脚步都轻快了三分,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曲儿:“水晶换金助孤雏,此等买卖不亏输。助人为乐赚真金,往后好事咱多做!”刚拐过街角,就撞见个提着橡木药箱的姑娘——正是旅馆老板的女儿莉娜。她穿着洗得发白的白麻布牧师袍,胸前挂着医疗之神南丁格尔的银十字徽章,徽章被擦得锃亮,眉眼清秀如雨后青山,步履匆匆,药箱上的铜扣随着脚步轻响,像是在催着赶路。
“莉娜姑娘,可算着你了!”皮特几步迎上去,把怀里受伤的女孩往她面前一送,语气急巴巴的,“这丫头背上的鞭痕深着呢,你快给看看!”莉娜低头瞧见女孩背上结痂的血痕,眉头当即蹙成了小疙瘩,语气也沉了下来:“伤得太重,得赶紧处理!快随我来后院!”
旅馆后院的小屋里,莉娜抬手凝聚起柔和的圣光,淡金色的光芒落在女孩脸上,像撒了层碎金。女孩睫毛颤了颤,总算悠悠转醒。这一睁眼可不得了,她“扑通”一声就从草席上跪了下来,膝盖磕得木板“咚”地响,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顺着脏兮兮的小脸往下淌,声音哽咽得不成样:“求求您……求求您救救我姐姐!”她小脸沾着泥灰,唯有一双眼睛亮得惊人,那可怜巴巴的模样,任谁看了都心头发紧,像被针扎了似的。
皮特手忙脚乱地去扶,急得满头大汗,连话都说不利索:“打住打住!快起来!叫哥哥,别叫‘您’!再跪我可不管了啊!”他心里直犯嘀咕,这小丫头黏人得很,倒像老家纪委大院里那只瘸腿的流浪猫,见了人就蹭裤腿要吃的,软乎乎的,让人狠不下心来赶。
莉娜在一旁轻声叹气,手里拧着浸了草药的布巾,缓缓道出姐妹俩的身世——她们原是黑森林边缘矿场主的女儿,父亲被矿场总管诬告私藏魔法矿石,关进地牢后就没了音讯,姐妹俩被赶出家门,姐姐珂莉儿为了护着她,被矿场护卫打成重伤,如今藏在废弃矿洞里,靠着野果和雨水苟延残喘。
皮特听得拳头捏得“咯咯”响,指甲都嵌进掌心肉里,连指节都泛了白。末了他“啪”地一拍胸脯,震得桌子上的药瓶都跳了跳,声音洪亮得像敲钟:“走!哥哥带你找姐姐去!不就是个破矿洞?有我在,啥都不用怕!”
珂琳(女孩自报的名字)那双泪汪汪的大眼睛瞬间亮了,像阴霾天突然破开个窟窿,漏下满地金灿灿的阳光,她抓着皮特的衣角,用力点头,小脑袋晃得像拨浪鼓。
皮特唤来他那只岩石蝎子——这笨家伙一路上总对着路边的野花发呆,尾巴尖还卷着片黄灿灿的蒲公英花瓣,走得磨磨蹭蹭。“想啥呢?魂都快飞了!”他伸手敲了敲蝎子硬邦邦的壳,打趣道,“比我见着漂亮姑娘还迷糊!”蝎子“嘶”地吐了吐信子,尾巴尖的花瓣晃了晃,算是回应,慢悠悠地跟了上来。
到了废弃矿洞洞口,一股霉味混着淡淡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呛得皮特下意识皱了皱眉。洞里黑黢黢的,只有顶部的壁缝透进几缕微光,像细碎的银线,勉强照亮了躺在干草堆上的少女。她生着一头雪白的长发,散在枯黄的草上像堆融化的碎雪,银色的瞳孔里本该藏着星星,此刻却黯淡得没了半分光彩,嘴唇干裂起皮,正是珂琳的姐姐珂莉儿。
“姐姐!姐姐我来了!我找到好人了!”珂琳扑过去,趴在干草堆边,叽叽喳喳地把遇到皮特的事说给姐姐听,小脸上满是激动。珂莉儿眼里刚燃起的一点火苗,“噗”地一下又灭了,她虚弱地扯了扯妹妹的衣角,声音轻得像风中摇曳的残烛:“别……别麻烦这位先生……我们……我们命苦,不值得……”
“哎,这话我可不爱听!”皮特几步跨过去,胸脯拍得震天响,震得洞壁都掉了点碎石,“我皮特别的没有,就是爱管闲事!再说了,啥叫不值得?你们俩好好的,比啥都强!有啥困难,包在我身上!”
珂莉儿望着他,银色的眸子里满是迟疑,半晌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恳求:“先生……您……您有生命晶核吗?哪怕是最低阶的魔兽晶核……”
皮特手往怀里一掏,刚摸到晶核冰凉的棱角,动作却顿住了——这玩意儿是魔兽心脏凝结的,带着烈阳般的灼热能量,人类碰了轻则皮肤灼伤,重则爆体而亡,这俩娇弱的小丫头要它干啥?正琢磨着,珂莉儿已经伸出手,眼神里满是期盼。皮特心一横,把晶核递了过去,还没来得及叮嘱“小心点”,就见珂莉儿想也没想,仰头就吞了下去。
好家伙!刹那间,淡绿色的光芒从珂莉儿体内爆闪而出,照亮了整个洞穴!她原本枯槁蜡黄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细腻如玉,雪白的长发柔顺得能映出人影,连干裂的嘴唇都变得红润起来;旁边的珂琳也被光芒笼罩,原本齐耳的黑发“唰”地疯长到脚踝,像泼了墨的瀑布,身上的鞭痕伤疤也瞬间褪去,连眼睛都亮得像两颗黑宝石。整个洞穴里,石缝里竟钻出嫩绿的芽尖,转瞬就开出五颜六色的小花,淡淡的花香混着清甜的空气,让人神清气爽。
皮特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连手里的破甲棍都差点掉在地上。还没等他回过神,姐妹俩身上原本破旧的布衫,在能量乱流中“咻”地化作飞灰,随风飘散。他脸“腾”地红到耳根,慌忙转过身,双手紧紧捂住眼睛,手指头缝都不敢露,嘴里直念叨:“我是好人!纯良的老实人!可不是啥登徒子!我啥都没看见,啥都没看见!”
正尴尬得脚趾抠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突然脸颊一凉——左边一下,右边一下,软乎乎的触感落在脸上。皮特一愣,缓缓放下手,就见俩小丫头踮着脚,仰着小脸,刚才竟是她俩亲了自己两口!这糙汉子哪受过这等礼遇,眼泪顿时在眼眶里打转,心里头乐开了花,比赚了一百个金币还开心:“嘿!老话果然没错,‘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当好人就是划算!这待遇,值了!”
谁料乐极生悲!刚开心没两秒,珂莉儿突然浑身冒出漆黑的雾气,那黑气像毒蛇似的缠绕着她,越缠越紧!她张口欲呼,却只发出鬼哭狼嚎般的惨声,凄厉的声音在洞穴里回荡不休,听得人头皮发麻。刚刚恢复的生机,瞬间从她体内抽离,她像被抽走骨头似的,软软地瘫倒在干草堆上,雪白的长发变得枯黄如草,脸上也没了半点血色。
“姐姐!姐姐你怎么了?”珂琳“哇”地一声哭出来,扑过去抱着姐姐的身子直喊,声音撕心裂肺,“妈妈!妈妈你在哪呀?我们快不行了,快来救救我们呀!”那哭声里满是绝望,听得皮特心像被刀绞一般,疼得厉害。
他气得一拳砸向旁边的岩壁,“嘭”地一声,石块碎裂,手也被划得鲜血淋漓,掌心的血汩汩流淌,滴在地上。看着掌心的血,皮特脑中灵光一闪——当初与萨克蝎子签订契约时,这些血滴在蝎壳上,原本奄奄一息的蝎子立马变得生龙活虎,说不定这法子能救姐妹俩!
可话到嘴边又犯了难——他一个大男人,要往俩小姑娘身上抹血,说出去谁信?保不齐被当成不怀好意的疯子,说不定还得挨顿揍。“要是血能救人,我皮特啥条件都不要,不求别的,只求她俩能平安长大,健健康康、活泼开朗的,比啥都强。”他心里正念叨着,珂莉儿却虚弱地睁开眼,银色的眸子里映着他的身影,声音轻得像羽毛:“我信你……我能听见你心底的话……你是好人……”
皮特也不矫情了,一咬牙抄起块尖锐的石片,对着自己的脑门就划了一下。鲜血“汩汩”地流下来,顺着脸颊滴在衣襟上,染红了一片。他颤抖着伸出手,将血轻轻抹在珂莉儿额头上,可等了半天,却没见半点反应。正急得满头大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旁边的珂琳突然伸出小手,眼里满是坚定:“还有我!哥哥的血能救姐姐,一定也能救我!抹我的!”
血珠刚沾上珂琳的额头,姐妹俩身上突然“轰”地涌起黑白两团浓雾,像两道旋风,将她俩裹得严严实实。皮特只觉得脑门和拳头的伤口在飞速愈合,可浑身的力气却像被抽干了似的,眼皮重得抬不起来,眼前阵阵发黑,“扑通”一声瘫倒在地,连手指都动不了。
恍惚间,他瞧见浓雾里缓缓浮出两个天使虚影——一个生着六对洁白的羽翼,周身泛着圣洁的金光,美得让人不敢直视;另一个却长着漆黑的蝠翼,红唇似血,眼尾上挑,妖艳得摄人心魄。她俩都静静地盯着他,眼神深邃得像深渊,周围却安静得可怕,连自己的心跳声都听不见。
皮特心里“咯噔”一下,暗自叫苦:“坏了!这契约莫不是把我坑惨了?这俩丫头到底是啥来头?我不会要交代在这儿吧?早知道就不逞能了!”
而此时,洞穴外的林子里,靴底碾过枯枝的“咔嚓”轻响正步步逼近,带着冷冽的杀气。一场比矿场护卫更可怕的危机,已悄然笼罩在废弃矿洞上空……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