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看到方皎皎进来,可不就要有点情绪。
对于徐枫的奇怪情绪,方皎皎倒是了然于心。
但她本就是个以自己为先的人,自然不会把到手的病人再送回去。所以就算看出了徐枫的情绪,也并没有什么另外的表示。
游戏嘛。
当然是让自己活着才最重要了。
在办公室略微休息了一会儿,方皎皎掐着点起身去住院部巡视检查,顺便看着小护士喂药。
一天三次的询问她从不缺席,有了病人逃走的先例后,更是盯得紧。
见她这么小心,徐枫也坐不住了。
他没再管脸上的伤口,再次出了门开始满医院的找人。
他跑掉的五个病人,只抓回来一个啊。
现在医院里也没什么玩家了,不能复刻方皎皎之前走过的老路,就只能硬着头皮去抓人了。
只可惜,玩家患者们也是难缠的不行。根本不是他想抓就能抓到的。
忙活了一下午连个人影都没看见,徐枫隐约都有些绝望了。
“方医生,主任办公室打电话来说要找你。”
刚从病房出来,一个急匆匆的小护士就跑过来传话。
方皎皎点头道谢后,收了病历本开始往医生办公楼走。
而同样游荡在外的徐枫,也被路上碰到的护士告知了这件事,开始同步前往办公楼。
二人一前一后的到了主任办公室门口,方皎皎敲过门后,就一起进去了。
女主任找他们来,也就是为了说昨天的事情。
知道方皎皎已经把空缺补齐了,也没多说她什么,倒是集中火力把一旁的徐枫说得有些手足无措。
“行了,我也不再多说些什么了。徐医生,这是你的解聘通知书,你签个字今天下午就走吧。”
女主任拿出一份解聘通知递给徐枫,用眼神示意他签字。
徐枫还没真正进入游戏,哪儿肯就这么离开这里,自然十万个不乐意。
“主任,再给我几天时间吧。我今天已经找回来一个病人了,再给我几天时间,我肯定能把病患全部找回来的。”
徐枫面带焦急的恳求,见女主任不为所动,一咬牙开始把责任往身旁的方皎皎那里带。
“主任,是方医生抢了我的病人我才只找回来一个。要不是方医生,我肯定已经找回来两个了。主任,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方医生?”
听完徐枫的话后,女主任倒是有了几分疑惑,转头看向方皎皎。
“徐医生说你抢了他的病人?方医生,你怎么说。”
“主任,并不是这样的。”
对于徐枫的攀扯,方皎皎倒是没有太大的情绪。
她仍旧温和的轻声回话,话里的意思却和徐枫多说的截然不同。
“我是在医院食堂外遇到那个乱走的病人的,当时病人周围并没有其他医护人员。为了病人的安全和身体考虑,我才绕路将病人带回了住院部。
回到住院部,病人的情绪突然十分激动,除了我,其他人都不能近身。
我想着咱们医院的宗旨一直都是以病人为先,这才将病人转到我名下仔细照顾。”
方皎皎七分真话三分假话,把这件事掩饰得毫无破绽。
女主任听完,只点了点头,也没再说些其他的了。
“可,可是……”
徐枫一时间没找到突破口继续反驳,有些怔愣。
但他知道自己绝对不能离开这里,所以咬死了就是不签字。
女主任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笑了。
“徐医生,这样吧。我给你指派五十个小护士,你带着她们去找那几个跑丢的病人。若是能在三天之内把病人带回做好业绩工作,你就留下,怎么样?”
“谢谢主任,谢谢主任。”
事情突然峰回路转有了转机,徐枫生怕女主任变卦,自然立马开口道谢。
方皎皎听着女主任话里的‘业绩’二字,脑子也开始转了起来。
业绩。
想要顺利通过实习期,也要业绩。
她也得留心这个女主任口中多次出现的‘业绩’了。
“方医生,你也得加油了。我虽然看好你,但医院这边对待实习医生的考核,一向是以业绩为先。”
女主任突然转头对着方皎皎说了这么一句,像是在暗示她什么。
方皎皎点头应承下来,脑子里还在不断思索着这个‘业绩’。
直到走出主任办公室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她还在思考着这件事。
如果之前的猜想是真的,自己的‘业绩’明显就是和名下的病患有直接关系的。
但……究竟是哪方面的关系呢?
让病人彻底精神失常,永远不能离开医院?
不,不对。
自己负责的病人里,已经完全变成精神病的原住民也不少。但这个女主任明显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
只和玩家有关吗?这个条件只适用于患者身份的玩家?
还是另有其他条件。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的话,再深一步,那就是……直接治死这些病人,让他们永远留在这里。
眼神不经意划过办公桌上标着医院院徽的文件,方皎皎的脑袋却突然猛的拐了个弯儿。
医院,这里是精神病院。
精神病院里的‘业绩’,应该是和入院人数和病愈出院的人数挂钩的。
方皎皎换了思维,绞尽脑汁的回想着从进游戏开始的一切,终于摸到了点不对劲的地方。
难道,‘确诊’一个新病人,再把他‘治愈’让他出院,这才算是一个完整的‘业绩’吗?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她之前又怎么会认为“业绩”是把人往死里治呢?
方皎皎突然想到了什么,起身压抑着表情快步走向走廊的厕所。
等把自己关到厕所完全封闭的隔间里,她的难堪和懊恼这才在脸上展现无疑。
是因为虫子看见的,没有任何标注的表格上的叉。
是因为女主任对她与众不同的夸赞和认同。
是因为她的自大,自认为站在了其他玩家的前面。
这才让自己被蒙蔽了双眼,在一条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回想起从进游戏到现在的种种,方皎皎就突然涌现出一股羞耻感。
她都经过了这么多次游戏了,怎么还会对原住民的行为这么没有戒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