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禅师那场奠定未来的谈话后,林昊感觉肩上的担子沉甸甸的,但内心却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晰和坚定。他知道,这份权力的交接并非一纸公告,更需要在实际中得到最核心那个人的认可与支持。而这个人,很快便找到了他。
几天后的队内分组对抗赛结束,队员们正在场边休息,补充水分。科比拿着毛巾,走到正在系鞋带的林昊身边,很自然地坐了下来。他没有看林昊,而是望着球场上空悬挂着的那些冠军旗帜和退役球衣,仿佛在凝视着自己二十年来在这里书写的历史。
“菲尔找过你了?”科比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什么情绪。
林昊系鞋带的动作微微一顿,然后继续,应了一声:“嗯。”
“他说了什么?”科比依旧望着前方。
林昊深吸一口气,没有隐瞒:“他说,下赛季,球队是我的了。”
说完这句话,林昊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有些加速。他等待着科比的反应,是质疑?是不悦?还是……
科比沉默了半晌,然后,出乎林昊意料地,他发出了一声极轻的、带着释然和一丝调侃的笑声。
“呵……”科比转过头,那双看透世事沧桑的眼睛盯着林昊,里面没有了往日在赛场上的冰冷杀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混合着欣慰、信任和一丝如释重负的情绪,“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林昊有些错愕地看着他。
“别那副表情,小子。”科比用毛巾擦了擦脖子上的汗,“我三十六岁了,不是二十六岁。我的膝盖,我的脚踝,我全身的每一个关节都在提醒我这一点。连续六个漫长的赛季,每一次高强度的季后赛,都在透支着我油箱里最后的燃料。”
他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在陈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事实。
“我可以依然在某个夜晚砍下40分,我依然相信在关键时刻,球在我手里是最可靠的选择。”科比的眼中闪过一丝属于黑曼巴的傲然,但随即又恢复了平静,“但我无法再像以前那样,从比赛第一分钟就全力撕咬对手,攻防一把抓,还要在更衣室里事无巨细地鞭策每一个人。那样做,我可能撑不到明年四月份。”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球场,仿佛看到了过去那些拼尽一切的画面:
【记忆闪回:总决赛G6,第四节关键时刻】
湖人 88 : 80 热火
科比在左侧腰位背身接球,面对肖恩·巴蒂尔如影随形的防守。他运球,感受着背部传来的压力,以及自己肺部因为持续高强度作战而传来的灼热感。他做了一个逼真的晃右转左假动作,巴蒂尔重心微微偏移,科比立刻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强行向底线转身,后仰跳投!
巴蒂尔的长臂完全封住了他的视线,他的起跳高度也因为体力透支而不如巅峰。但他凭借二十年锤炼的技术和无比强大的核心力量,在空中极度后仰,几乎与地面形成四十五度角,手腕柔和地将球拨出……
唰!
球进!
湖人 90 : 80 热火
那是锁定胜局的一球!进球后的科比,落地时脚步甚至有些虚浮,他紧握着拳头,但眼神深处除了胜利的喜悦,还有一丝无法掩饰的疲惫。那种将最后一丝能量压榨出来换取胜利的感觉,他太熟悉了,但也知道,自己不能再长久地依赖这种方式。
“看看你现在,”科比的目光回到林昊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赞赏,“dpoY,防守端你已经是可以独当一面、甚至改变战局的存在。你的‘领域’……”他顿了顿,似乎在想一个合适的词,“……很特别,它能覆盖全场,能提前预判,这能为我,为保罗(加索尔),为球队里的每个人节省下大量的体能。”
他又想起了西部决赛对阵马刺时,林昊那次价值连城的抢断 (马刺 98 : 97 湖人),正是那样的防守,让球队可以在进攻端更加从容。
“而且,你似乎还藏着点别的,”科比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林昊,指的是他那突如其来的亿万身家,“虽然我不知道那具体是什么,但它显然让你比大多数球员更……沉稳,更有底气。”
他拍了拍林昊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
“所以,是的。”科比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真正放松的、甚至带着点戏谑的笑容,“下赛季,我可以稍微‘偷点懒’,打打我的‘养老篮球’了。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关键时刻,放在教导那些年轻人(比如曼巴学院的学员)上,偶尔享受一下不用每球都拼尽全力的比赛。”
“养老篮球”这个词从科比嘴里说出来,带着一种奇妙的违和感和幽默感,让林昊都忍不住愣了一下。
“别误会,”科比收起笑容,眼神重新变得锐利,“‘养老’不代表放弃竞争。当球队需要我的时候,我依然会是那个你们熟悉的黑曼巴。只是,我不再需要事必躬亲了。因为我知道,”
他看着林昊,语气无比郑重:
“防守端有你撑着,组织进攻有史蒂夫(纳什,假设健康)和你分担,更衣室……也需要你发出更大的声音。我可以把更多的信任,放在你和保罗他们身上。”
这番话,如同最终的火炬传递仪式,平静,却充满了力量。它代表着科比·布莱恩特,这位篮球世界的王者,正式从台前永不疲倦的斗士,开始向幕后掌控全局的领袖和导师进行转变。他愿意放下部分权柄,因为他找到了值得托付的继承者。
林昊看着科比眼中那份毫无保留的信任和托付,胸腔中被一种滚烫的情绪填满。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科比。”
他没有说太多保证的话,但眼神中的坚定已经说明了一切。
科比满意地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肩膀:“好了,‘养老’的老家伙该去冰敷了。剩下的,交给你们年轻人了。”
他转身走向理疗室,背影依旧挺拔,却少了几分必须独扛一切的沉重,多了一丝可以将重担分出去的从容。
林昊站在原地,看着科比的背影消失在通道口,然后转过头,望向空荡荡的球场。他的【防守领域】无声地扩张开来,仿佛要将这座球馆,这支球队的未来,都笼罩其中。
王权的交接,在这一次平淡的对话中,悄然完成。
新的时代,即将由他亲手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