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飒一脚踹开安保值班室的门,动作不大,但力道十足,门板撞在墙上发出沉闷的响声,足以让里面正打瞌睡的两个保安惊得跳起来。
“操!谁?!”年纪稍轻的那个差点从椅子上翻下去,手忙脚乱地去摸桌上的警棍。
白飒没理他,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过整个房间。满墙的监控屏幕、堆满泡面盒和外卖袋的桌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熬夜的油垢和电子设备散热混合的浑浊气味。
“市局的人问完话了?”白飒走到主控台前,手指划过键盘,屏幕亮起,需要权限登录。“还是说,你们就打算用瞌睡来迎接下一个贼?”
年长的保安看起来镇定些,但眼神里的慌乱没藏住:“白…白侦探?庞先生交代过您要来。市局的警官已经查过监控日志了,没发现异常……”
“没发现异常就是最大的异常,懂么,菜鸟?”白飒打断他,拉过一把椅子坐下,翘起腿,靴跟不轻不重地磕在控制台金属腿上,发出哒哒的声响,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节奏感。“系统日志干净得像被舔过,这才是问题所在。昨晚谁值班?全部名单。”
年轻保安看向年长的,年长的犹豫了一下,还是递过来一张打印好的排班表。
白飒快速扫过,指尖点在一个名字上:“这个叫‘李伟’的,今天休息?”
“是…是的,他昨晚值大夜,早上交班走的。”
“他家住哪?电话多少?最近有没有异常?赌钱了?泡妞缺钱了?还是突然买了什么他买不起的东西?”白飒的问题像子弹一样射出来,不容喘息。
两个保安被这连珠炮似的问题打懵了。年长的咽了口唾沫:“李伟他…挺老实的一个人啊,住员工宿舍。没听说有什么……”
“监控硬盘的原始数据备份在哪?”白飒根本不听他的评价,直接换了方向。
“啊?原始数据?系统…系统自动覆盖的,一般只存七天……”
“一般?”白飒挑眉,身体前倾,带来一种无形的压迫感,“我要的是昨晚之前的全部原始底层日志,包括所有未被覆盖的碎片数据。别告诉我你们这号称顶级安保的系统连这个都做不到。或者,需要我打电话让庞荣亲自来问?”
她的语气平静,甚至带着点懒洋洋的调子,但话里的威胁意味毫不掩饰。
年轻保安额头开始冒汗。年长的深吸一口气,似乎下了决心:“…有…有一套独立的冷存储备份,是为了防止系统故障…但调取需要权限和流程…”
“流程?”白飒笑了,露出白牙,“老子现在就是流程。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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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秋鹤梁站在一家名为“凌空清洁服务”的公司仓库门口。
时间太早,公司还没开始营业。但她只是一个电话打给了注册信息上的法人代表,不到二十分钟,一个穿着睡衣外面套着羽绒服、头发乱糟糟的中年男人就急匆匆赶来了,脸上还带着睡意和被吵醒的不敢发作的恼火。
“秋…秋侦探?您说这是涉及铂宫的大案?”男人搓着手,试图表现得配合一点,“我们公司绝对合法经营,跟所有员工都签了合同的……”
秋鹤梁抬手,止住了他的喋喋不休。她的目光已经锁定了仓库角落里堆放着的几套专业高空作业设备——座板、升降器、安全绳。其中一套的设备架上,那亮蓝色的油漆格外醒目,甚至有些刺眼。
“这种颜色的设备,你们公司有几套?”秋鹤梁走过去,戴着手套的指尖轻轻拂过油漆表面。质感、色泽,与她和小陈在窗框上采集到的样本几乎一致。
“就…就这一套!”经理连忙道,“这颜色是之前一个老师傅自己喷的,说显眼,安全。后来他离职了,这套设备也就偶尔用用……”
“最近一次使用是什么时候?谁使用的?”秋鹤梁问,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
经理翻着手机里的工作记录:“最近…哦,上周三,铂宫有例行月度幕墙清洁,就是用的这套设备。当时去的员工是……阿强和小飞。”
“他们的联系方式,住址。现在就要。”秋鹤梁拿出自己的手机,“另外,这套设备,从现在起被临时征用了,需要做技术比对。”
经理的脸垮了下来,但又不敢拒绝。
秋鹤梁一边记录信息,一边看似随意地问:“那个离职的老师傅,叫什么?有联系方式吗?”
经理愣了一下,努力回想:“叫…好像叫老张?张什么来着…电话早就没了,都走了大半年了。”
“他离职后,有没有人,特别是以前的同事,打听过这套设备,或者他的工作习惯?”秋鹤梁追问,眼神锐利。
经理被问住了,支吾着:“这…这我哪注意啊……”
秋鹤梁不再多问,拿到两名现役工人的信息后,立刻转身离开。坐进车里,她并没有立刻发动,而是先拨通了一个电话。
“帮我查两个人,‘凌空清洁’的工人,阿强和小飞。重点查他们最近的通讯记录、银行流水,以及社会关系网。特别是,是否与一个已经离职半年的、姓张的高空作业老师傅还有联系。”
她顿了顿,补充道:“另外,再查一下铂宫安保部一个叫李伟的夜班保安。两边信息做交叉比对。”
电话那头利落地应下。
秋鹤梁放下手机,看向窗外渐渐亮起的天色。白飒那边,大概正在用她的方式“攻克”安保系统的堡垒。
两条线,看似平行,却终将交汇。
她和白飒,就像两种截然不同的算法,正从不同的入口,攻向同一个加密的核心。
而她们彼此都清楚,这场竞赛,谁先解码,谁就握有了主导权。
空气中,似乎已经能闻到真相被撬开一丝缝隙时,泄露出来的那股铁锈般的血腥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