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雪消融时,故事阁院中的“盼春红”终于冒出了花苞,淡粉色的花骨朵裹着晨露,在春风里轻轻晃动。谢怜刚给花苗浇完水,就听见院外传来熟悉的呼喊——小海娃提着个竹篮,身后跟着扛着花籽袋的老水手,正快步往这边走。
“谢怜哥哥!三郎哥哥!雪化啦!”小海娃跑进院子,竹篮里装着刚从海边捡的新鲜贝壳,“老水手说青蓝花籽能种了,咱们今天就去海边吧?我还带了小铲子!”老水手放下花籽袋,笑着补充:“石坡上的土已经松好了,去年的花杆我也清理干净了,撒上籽浇点水,过些日子就能发芽。”
花城从屋里出来,手里拿着之前分好的云心菊苗,对谢怜说:“南风昨天捎信来,说扶摇山的‘盼春红’开了,让咱们种完花就过去,小鹿已经等着了。”谢怜点头,把贝壳放进窗边的瓷盘里,又拿了些花籽糕放进布包:“路上饿了能吃,再给南风他们带些,他们总说这个糕软和。”
两人一老一小带着墨尾往海边走,沿途的田埂上已经冒出了新绿,风里混着泥土的清香和早开的野花气息。快到石坡时,就看见远处传来马蹄声——南风牵着白马,慕情提着陶瓮,文书抱着画具,正往这边赶来。
“可算赶上种籽了!”南风翻身下马,手里拿着个布包,里面是扶摇山的新茶,“观星台的‘盼春红’开得正盛,等种完花,咱们就去那边,晚上还能看星星。”文书打开画具箱,笑着说:“特意带了新颜料,要把今天种青蓝花的样子画下来,添在‘山海花事图’上,这样才算完整。”
老水手带着众人往石坡上走,小海娃和墨尾跑在最前面,一会儿蹲在地上捡贝壳,一会儿又凑到花籽袋旁闻闻,格外热闹。到了石坡顶,老水手把花籽袋打开,里面的青蓝花籽颗粒饱满,泛着浅褐色的光泽:“咱们分着撒,石坡这边种青蓝花,码头边种云心菊,夏天开花时,从海边就能看见一片蓝一片黄,好看得很。”
谢怜和花城拿着小铲子挖坑,南风和慕情撒花籽,文书则坐在草棚下,对着石坡和众人细细勾勒。小海娃抱着一小袋花籽,跟在老水手身后,学着他的样子把籽撒进土里,时不时还会被风吹来的花瓣逗得笑出声。墨尾蹲在一旁,偶尔用爪子扒拉一下泥土,像是在帮忙,却总把花籽扒到别处,惹得谢怜无奈又好笑。
“别调皮,小心把花籽弄没了。”谢怜轻轻弹了弹墨尾的额头,小家伙立刻缩回爪子,乖乖蹲在一旁,眼睛却还盯着众人手里的花籽,尾巴在地上悄悄晃动。老水手看着这一幕,笑着说:“这小猫真机灵,去年夏天还跟着小海娃在海边追螃蟹,今年就能帮着看花籽了。”
种完花籽,众人坐在草棚下休息。谢怜泡了壶菊花茶,用的是去年晒干的云心菊瓣,加了些老水手送的海蜜,甜香混着茶香弥漫开来。南风喝了一口,眼睛立刻亮了:“比扶摇山的茶还香!等云心菊开了,咱们一定要多采些,晒成干茶带回去。”
慕情打开陶瓮,里面是新做的冰蓝花驱蚊膏,分给众人:“今年的膏子加了云心菊瓣,味道更清爽,夏天去海边就不怕蚊虫了。”文书收起画笔,展开“山海花事图”,画纸上已经添了众人种青蓝花的场景,小海娃蹲在地上撒籽,墨尾趴在一旁,老水手站在石坡边指点,每个人的神情都格外鲜活。
“等夏天青蓝花开了,我再把花田画上去,”文书笑着说,“到时候这幅画就真的集齐了四季的花事,不管什么时候看,都能想起咱们一起走过的日子。”小海娃凑过去看画,指着画里的自己,高兴地说:“我也要把这幅画给镇上的小伙伴看,告诉他们咱们种了好多花!”
夕阳西下时,众人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老水手和小海娃送他们到海边,小海娃把一个贝壳挂坠递给谢怜:“这个给你,上面的花纹像青蓝花,等花开了,我就来叫你们看!”谢怜接过挂坠,笑着摸了摸他的头:“一定来,到时候咱们一起在花田边喝茶。”
往扶摇山走的路上,南风牵着白马,嘴里哼着小调,慕情和文书聊着画里的细节,谢怜和花城走在最后,手里拿着种完花剩下的花籽袋,墨尾趴在谢怜怀里,抱着小鱼布偶,慢慢睡着了。晚风里带着刚种下的花籽气息,远处的扶摇山隐约可见,山顶的“盼春红”像一团粉色的云,在暮色里格外显眼。
“马上就能看见小鹿了,”谢怜靠在花城肩上,轻声说,“还有观星台的星星,去年看的时候,你说那几颗星星像咱们院中的花,今年肯定还能看见。”花城握住他的手,指尖带着温暖的温度:“以后每年,咱们都一起看,一起种,把山海间的花事,一年一年地延续下去。”
夜色渐浓,扶摇山的灯光越来越近,白马的蹄声在石板路上轻轻回响。谢怜知道,这趟春归的赴约,不只是为了看花,更是为了赴那些藏在时光里的约定——和朋友一起赏春,和爱人一起相守,和邻里一起期待花开。而这些约定,会像这年年绽放的花一样,永远温暖,永远鲜活,在山海间,在岁月里,静静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