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屿的船刚驶近东方浅滩,就见滩涂上的贝壳齐齐张开,像无数盏半透明的玉盏,每盏“玉盏”中央都卧着粒花籽——粉蓝相间的外壳裹着熔岩的暖意,壳尖还沾着珊瑚礁的细沙,正是珊瑚礁群飘来的新种。
“这贝壳是在护着籽呢。”老水手弯腰拾起枚半开的贝壳,指尖刚触到花籽,壳壁忽然透出淡蓝的光,光里映出片浅滩的轮廓,轮廓边缘缠着丝橙红根须,与海底的火焰藤根一脉相承,“去年来这赶过海,从没见贝壳这样护着东西。”
守礁人的女儿蹲在滩涂边,轻轻拨开贝壳旁的细沙,沙下竟藏着细密的根须,根须顺着滩涂往深海延伸,与珊瑚礁的花根紧紧相缠。“是花根引着籽来的。”她把竹篓里半粉半红的花籽埋进沙里,刚覆上细沙,沙面就冒出圈光纹,光纹里慢慢长出片细小的叶芽,叶尖沾着贝壳的莹白。
瑶儿往滩涂洒了勺海底花胶,胶液渗进沙里的瞬间,所有贝壳忽然同时闭合,再张开时,每枚贝壳里都多了层晶亮的膜,膜上拓着《花盟岁时记》里的航线图,图上浅滩的位置正对着个空缺——与珊瑚礁星图的缺口遥相呼应。“这膜能护着籽长大。”她指着贝壳里的花籽,只见籽壳上的粉蓝纹路正慢慢变亮,与膜上的航线图渐渐重合。
小海娃摇响金沙铃,铃响刚落,滩涂下的根须忽然集体发光,在沙面拼出条条细小路径,通向浅滩中央的水洼。众人顺着路径走去,才发现水洼底铺着层莹白的贝壳碎,碎壳中央卧着枚巨大的螺壳,螺壳里盛着半洼清水,水里浮着粒花籽——比其他花籽大了三倍,外壳是渐变的粉蓝橙红,裹着雪山、草原、火山、珊瑚的四色光纹。
“这是要结主籽呢。”谢怜取出《花盟岁时记》,刚翻开珊瑚礁拓片那页,螺壳里的花籽忽然浮起,在水面拓出幅浅滩的剪影,剪影恰好能贴在本子的空白处。他将剪影撕下贴上,本子立刻透出暖光,页边的珊瑚枝旁,又多了道浅滩的细沙纹路。
花城剑鞘轻点螺壳,壳壁忽然裂开道细缝,缝里钻出条橙红根须,根须顺着水洼往滩涂延伸,与其他根须缠在一起,在沙下织成张更大的网。“根须在连整片浅滩。”他望着沙面的光纹,只见光纹正慢慢连成个圆形,圆心正是螺壳的位置,“等主籽成熟,浅滩的星图就能补全了。”
此时,浅滩外的海面忽然泛起微光,无数小鱼从海里游来,嘴里衔着细小的贝壳碎,轻轻放在螺壳周围,像在筑圈保护栏。守礁人的女儿笑着伸手,有条小鱼竟将贝壳碎放在她掌心,壳碎上还沾着粒极小的花籽,颜色与主籽一模一样。
夕阳西斜时,螺壳里的主籽忽然裂开道缝,缝里冒出片小小的叶芽,芽尖顶着四色光珠。众人刚要细看,叶芽忽然放出强光,光里浮出幅完整的星图——雪山、草原、火山、珊瑚礁、浅滩各成一星,围着中央的主籽,连成个圆满的光环。
“星图补全了!”小海娃拍手欢呼,只见光环慢慢升空,往故事阁的方向飘去。滩涂的贝壳齐齐张开,里面的花籽已长出细芽,芽尖的光纹正顺着根须往远处蔓延,通向更东方的海域——那里的海浪正拍打着礁石,礁石缝里,藏着粒沾着海盐的花籽。
众人回到船上时,竹篓里多了几枚刚结出的粉蓝花籽,捏在手里,能感觉到与主籽相连的脉动。谢怜把浅滩的拓片贴在《花盟岁时记》上,刚合上本子,就见页边的细沙旁,又多了道海浪的剪影,浪尖上,正托着粒沾盐的花籽。
海风裹着海盐的咸涩与花芽的清香,吹得船帆猎猎作响,远处东方的海域里,海浪拍礁的声音伴着花籽的脉动传来,像是在说:别急,远海的花,也在等着被写进故事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