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的荷塘像是被大自然打翻了调色盘,碧绿的荷叶层层叠叠铺满塘面,粉白的荷花从叶缝中亭亭玉立,风一吹,满塘的清香混着蝉鸣,成了夏日最动人的旋律。蓝语棠背着小竹篓在塘边采莲蓬,指尖刚触到饱满的籽实,就听见展厅方向传来熟悉的笑声——是上海体验馆的研学团来了,三十多个孩子穿着浅蓝色营服,正围着聂明玦听他讲荷塘的夏日故事。
“语棠姐姐!”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小女孩跑过来,手里举着个小木莲蓬,正是去年蓝语棠在上海教她雕的那个。“你看,我把它带来了!我还在上面刻了朵小荷花,像塘里的一样!”蓝语棠接过小木莲蓬,看见边缘多了圈歪歪扭扭的花瓣,沾着点塘边的泥土,却透着股鲜活的灵气。“真好看,”她笑着把刚采的莲蓬递给小女孩,“这是荷塘的夏天礼物,里面的籽能种,等明年夏天,说不定就能长出新的荷花。”
研学团的第一站是展厅的“十年传承展”。蓝念安站在“荷风永续”木屏风前,手里举着平板电脑,播放着荷塘十年间的变化视频:从最初的旧纺车、老账本,到如今的上海体验馆、国外设计展,画面里的每一件物件、每一张笑脸,都藏着“荷风传家”的故事。“大家看,这面木屏风上的荷塘四季,是陈爷爷花了三个月雕成的,”蓝念安指着屏风上的冬雪纹样,“冬天的荷塘虽然冷,但手艺的温度一直都在,就像太祖母留下的纺车,不管过多少年,都能织出有温度的芦苇线。”
手工体验课设在培训教室,陈爷爷和阿强早已摆好了小木刀、软木块和芦苇叶。孩子们围坐在工作台前,陈爷爷拿起刻刀,在木块上轻轻勾勒:“雕荷花要先画轮廓,像给木头盖房子,先搭好架子,再慢慢刻细节。你们看,荷叶的脉络要刻得浅一点,这样才像被阳光晒得透亮的样子。”蓝语棠负责教年纪小的孩子编芦苇手环,她教孩子们把芦苇叶对折、缠绕,“就像把荷塘的夏天编进手环里,戴在手上,就能一直记得这里的荷香。”
一个穿白色t恤的小男孩,雕出了一朵顶着露珠的荷花——露珠是用浅色木头镶嵌的,在灯光下闪着温润的光。“你怎么想到雕露珠呀?”蓝语棠问。小男孩指着窗外的荷塘:“我早上看见荷叶上有露珠,太阳一照,像小珍珠一样,我想把它雕在木头上,带回去给妈妈看。”蓝语棠摸了摸他的头,心里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雕木头时的模样,也是这样,想把荷塘的每一处美好,都刻进时光里。
中午的午饭摆在塘边的石桌上,清炒莲藕、莲子排骨汤、荷叶包饭,都是用荷塘里的食材做的。李老先生坐在孩子们中间,给他们煮芦苇茶,茶汤泛着浅黄,喝起来有淡淡的草木香。“以前太祖母夏天常煮这个茶,说能解暑,”李老先生拿着一片芦苇叶,“你们看,这不起眼的芦苇叶,既能编篮子,又能煮茶,就像咱们的手艺,看似简单,却藏着大用处。”一个小女孩捧着茶杯,小声说:“爷爷,我以后也要学编芦苇,把荷塘的夏天,带给更多没见过荷花的人。”
下午,孩子们跟着蓝承宇去塘里采莲藕。小船划过水面,溅起的水珠落在荷叶上,滚出一串碎光。一个戴眼镜的小男孩蹲在船头,伸手摸了摸水里的荷叶,问:“蓝叔叔,为什么咱们要一直讲荷塘的故事呀?”蓝承宇指着塘里的荷花:“因为故事里藏着初心。太祖母编篮换米,是为了让家人活下去;我们传手艺、讲故事,是为了让更多人知道,有些东西不能丢。就像这些荷花,每年夏天都会开,咱们的故事,也要一直讲下去。”
研学团离开时,每个孩子都捧着自己雕的小木件,手里提着编好的芦苇手环,篮子里装着他们自己采的莲蓬和莲藕。那个扎双马尾的小女孩,把一个编好的芦苇小兔子送给蓝语棠:“姐姐,这个送给你,我明年还要来,学编更大的荷花篮,还要听更多荷塘的故事。”蓝语棠接过小兔子,发现上面挂着一张小纸条,写着:“我会把荷塘的夏天,讲给我的好朋友听,让他们也喜欢上这里。”
送走最后一个孩子,蓝承宇和家人坐在展厅门口的老槐树下,看着满塘的荷花在暮色里渐渐合上花瓣。蓝念安把今天拍的照片贴进新的相册,旁边写着:“夏荷映日,故事新篇——荷塘的夏天,永远都有新的故事在生长。”蓝语棠则把孩子们留下的小纸条,小心翼翼地放进新木箱里,和国外设计展的海报、上海体验馆的邀请函、“十年传承展”的门票放在一起。
“爹爹,咱们的故事,会一直有人听吗?”蓝语棠靠在蓝承宇怀里,小声问。蓝承宇抬头看向星空,月光落在荷塘的水面上,泛起粼粼的波光:“会的。你看这些孩子,他们把荷塘的夏天装进心里,带到更远的地方,他们就是新的故事讲述者。只要还有人记得荷塘的荷香、手艺的温度,咱们的故事,就永远不会落幕。”
风穿过槐树叶,带着荷花的清香和木头的暖意,落在每个人的脸上。蓝承宇知道,这个夏天不是结束,而是荷塘故事的新章节——上海体验馆的驻场教学会让更多人爱上非遗,国外设计展的后续合作会让荷塘的手艺走得更远,而这些孩子们,会把荷塘的故事,带到更多他们从未去过的地方。
“爹爹,明年夏天,咱们还能见到这些孩子吗?”蓝语棠抱着小木刀问。“当然能,”蓝承宇摸了摸她的头,“不仅能见到他们,还会有更多孩子来。以后的每个夏天,荷塘都会有新的笑声、新的故事,就像这满塘的荷花,一年比一年开得更艳。”
月光渐渐升起,洒在“荷风永续”的木屏风上,把上面的夏日荷花映得格外鲜活。蓝承宇轻轻打开木箱,把今天的照片、纸条都放进去,仿佛把一整个夏天的生机与暖意,都锁进了时光里。他知道,只要这满塘的荷还在,只要这门手艺还在,“荷风传家”的故事,就会永远在时光里生长,在人心间绽放,生生不息,岁岁常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