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煞三尊的覆灭,如同在相对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其涟漪迅速扩散至更遥远的源海区域。
“永恒大世界”之名,连同“永恒十祖”力斩三名大道境强者的战绩,开始被更多存在所知。
初始的震慑效果是显着的,一些原本蠢蠢欲动的独行客或小型势力,掂量了一下自身实力,暂时按下了心思。
毕竟,能斩杀黑煞三尊,哪怕是在对方消耗巨大的情况下,也证明了十祖绝非易与之辈。
王霸天与其余九祖抓紧这难得的喘息之机,全力恢复修为,并着手加固永恒大世界的防御。
他们以世界本源为核心,勾连地脉、天星,融入自身大道感悟,开始构筑一个覆盖整个世界的庞大守护阵法——“十方永恒阵”。
此阵一成,可将十祖之力与整个世界融为一体,防御力将提升数个档次。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数月后(以源海时间计),一股更加庞大、更加有序的威压,自遥远的虚空脉络深处弥漫而来,目标直指永恒大世界。
这一次,来的并非散兵游勇。
只见界外虚空,神光开道,仙乐缥缈,一座由九条散发着混元无极大罗金仙气息的蛟龙拉着的华丽銮驾,在一队队气息精悍、身着统一制式神甲卫士的簇拥下,缓缓驶来。
銮驾周围,旌旗招展,上书一个古朴的“凌霄”神文。
銮驾之上,端坐着一位面容威严、身着九龙帝袍的中年男子。
他双目开阖间,有宇宙生灭之象,气息渊深似海,赫然是一位大道境后期的强者!其身旁,还侍立着四位气息同样深不可测的修士,皆为大道路境中期,应是其麾下重臣。
这支队伍的到来,气势磅礴,秩序井然,远非黑煞三尊那等乌合之众可比。
永恒大世界内部,十祖同时心生感应,纷纷现身于界壁之内。
“凌霄神朝……”守拙老人面色凝重,显然认出了来者,“这是统御附近数十个源海区域的一大势力,其神主‘凌霄神帝’,修为深不可测,据说已触摸到大道境巅峰的门槛。他们一向以扩张势力、收编资源世界着称。”
王霸天眼神微沉。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而且来的是一条真正的过江猛龙。
那九龙銮驾在距离永恒大世界界壁万里之外停下,这个距离,既显示了尊重,也表明了其强大的自信。凌霄神帝的目光穿透虚空,落在界壁后的十祖身上,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响彻在众人心神之间:
“本帝凌霄,闻此有新界开辟,名曰‘永恒’,特来一观。观此界气象万千,潜力无穷,实乃源海难得之净土。不知十位道友,可愿携此界,入我凌霄神朝?本帝可许尔等神朝供奉之位,此界仍由尔等管辖,只需遵神朝号令,纳贡效力即可。”
话语虽客气,但招揽(实为吞并)之意昭然若揭。所谓的供奉之位,不过是高级打手,而一旦纳入神朝体系,永恒大世界的自主权必将大打折扣,最终难逃被彻底掌控的命运。
青莲剑尊冷哼一声,剑气冲霄,以行动表明了态度。
王霸天作为十祖之首(虽未明言,但开辟之功与力挽狂澜之举,已让他隐居核心),上前一步,不卑不亢地回应:“多谢神帝美意。然我等待立此界,意在为后来求道者开辟一安身立命之所,无意依附任何势力。神朝好意,心领了。”
凌霄神帝闻言,脸上并无意外之色,只是那平和的目光渐渐转淡,带上了一丝帝王的冷漠:“道友可知,拒绝神朝招揽,意味着什么?源海虽大,却亦有秩序。此等无主宝地,怀璧其罪,若无强大势力庇护,恐难长久。”
他身旁一位手持羽扇,谋士打扮的大道境中期修士接口道:“神帝爱才,方予尔等机会。若冥顽不灵,待我神朝大军压境,届时界毁人亡,悔之晚矣。十位道友还是三思为好。”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磐石老祖脾气最为火爆,闻言怒道:“放屁!此界乃我等心血,岂是尔等说拿就拿的?要战便战,何须多言!”
凌霄神帝眼中最后一丝温度散去,淡淡道:“既如此,便让本帝看看,尔等守护此界的决心,配不配得上这份傲气。”
他并未亲自出手,只是轻轻一挥手。
“左右神将,破开此界,请十位道友‘做客’神朝!”
“遵旨!”
銮驾旁,两位身着金甲、气息彪悍的大道境中期神将应声而出。一人持一柄燃烧着金色神焰的巨斧,另一人则握着一杆缠绕着雷霆的长枪。
“凌霄神卫,结‘天罗地网大阵’,封锁四方,莫要走脱一人!”那谋士模样的修士羽扇一挥。
顿时,那数千名至少是混元无极大罗金仙层次的神朝卫士齐声应诺,身形闪动,道道神光交织,瞬间在永恒大世界外围布下了一张覆盖范围极广的巨大光网,封锁了所有退路。这阵法不仅封锁空间,更隐隐压制世界本源与外界的联系。
两位神将则气势汹汹,直奔界壁而来。持斧神将暴喝一声,巨斧劈落,金色神焰化作开天刃芒,狠狠斩在界壁之上!持枪神将长枪如龙,引动九霄神雷,化作亿万雷蛇,疯狂轰击同一位置!
“轰!轰!轰!”
比之前黑煞三尊攻击猛烈数倍的攻势降临!界壁剧烈震颤,光华狂闪,那层“幻真滤膜”上的裂纹再次浮现,并有扩大的趋势。整个永恒大世界内部都感受到了这股冲击,山河微震,灵机紊乱。
“启动十方永恒阵!”王霸天大喝。
十祖早已各就各位,闻声立刻将自身大道之力毫无保留地注入脚下阵法节点。嗡——!整个世界微微一震,一股浩瀚、古老、带着十种不同大道特质却又完美融合的磅礴力量被引动,瞬间加持在界壁之上!
原本摇摇欲坠的界壁瞬间稳定下来,光华凝聚如实质,任凭两位神将如何狂攻,竟再难撼动分毫!甚至那反击的力量,将金色神焰与九霄神雷都震散了不少。
“咦?这阵法……”凌霄神帝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显然看出了这“十方永恒阵”的不凡。此阵竟能完美融合十种大道,并将世界本源之力发挥到如此地步,远超寻常守护大阵。
“有点意思。看来不动点真格,是请不动诸位了。”凌霄神帝缓缓从銮驾上站起。他并未动用任何法宝,只是抬起了右手,并指如刀,对着永恒大世界的界壁,轻轻一划。
这一划,看似轻描淡写,却仿佛引动了冥冥中某种至高规则。一道细微、却凝练到极致、呈现出混沌之色的刃芒凭空出现。刃芒所过之处,万道退避,虚空自发裂开一条笔直的通道,直指界壁!
这一击,已然超越了大道境后期的范畴,触摸到了一丝“规则”的层面!
王霸天瞳孔骤缩,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他狂吼一声,全力催动永恒真意,引动整个大阵乃至世界本源的力量,在界壁前凝聚出一面厚重无比、闪烁着十色霞光的盾牌——永恒之护!
“诸位,生死在此一举!”守拙老人须发皆张,将毕生修为注入阵法。
青莲剑尊人剑合一,化作阵眼剑芒,直指那混沌刃芒。
百花仙子、星璇之主等亦是将自身大道催发到极致。
“嗤——!”
混沌刃芒斩在十色霞光盾牌上,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种令人牙酸的切割声。盾牌剧烈震颤,十色霞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黯淡,其上甚至出现了细微的裂痕!
十祖同时闷哼一声,脸色煞白,显然承受了巨大的压力。王霸天更是首当其冲,感觉自己的大道根基都在轰鸣。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王霸天识海中那丝永恒真意再次剧烈跳动,一股明悟涌上心头。他不再单纯防御,而是引动那混沌刃芒中蕴含的一丝“规则”之力,结合自身的归墟大道与永恒真意,将其引导、分化!
“归墟引,永恒定!”
他双手划出玄奥轨迹,那无坚不摧的混沌刃芒,竟被他引偏了少许方向,擦着永恒之护的边缘掠过,狠狠斩在了外围那层“天罗地网大阵”之上!
“咔嚓!”
如同琉璃破碎,那由数千神卫布下的大阵,在这蕴含一丝规则之力的刃芒面前,不堪一击,瞬间被撕开一个巨大的缺口,布阵的神卫遭受反噬,吐血倒飞一片!
而永恒大世界的界壁,虽然光芒黯淡,十方永恒阵也损耗巨大,但终究是撑住了这恐怖的一击!
“什么?!”这一次,凌霄神帝真正动容了。他这一指,虽未尽全力,但也绝非寻常大道境后期能接下的,更别说还被对方借力打力,破开了天罗地网阵!
他目光如电,死死盯住王霸天:“你……竟能引动规则之力?虽只是皮毛,但也……”
他话未说完,眼神陡然变得无比锐利和……炙热!能在此境界引动规则之力,此子身上必有惊天大秘!或许,比这永恒大世界本身,价值更大!
“此子,必须生擒!”凌霄神帝对左右下令,杀意凛然。
然而,就在他准备亲自出手,不惜代价也要拿下王霸天之时——
“嗡!!”
一股远比凌霄神朝队伍更加浩瀚、更加古老、更加威严的气息,突兀地自另一个方向的源海深处降临!
这股气息,堂皇正大,包容万物,仿佛是整个万道源海意志的体现。一道朦胧的清光闪过,一位身着朴素道袍,手持拂尘,面容模糊不清的老道虚影,出现在战场边缘。
这老道虚影并未看凌霄神朝众人,而是将目光投向永恒大世界,尤其是在王霸天身上停留了一瞬,微微颔首。随后,他才转向脸色剧变的凌霄神帝,淡淡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生灵的心神深处:
“此界,得源海意志眷顾,乃应运而生之净土。万道源海,自有其序,强取豪夺,非是正道。凌霄,退去吧。”
凌霄神帝看到这老道虚影,脸色变得极其难看,甚至带着一丝忌惮,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原来是‘源海巡查使’驾临。既然巡查使开口,本帝自当给这个面子。”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永恒大世界,尤其是王霸天,仿佛要将他的样子刻印在灵魂里,然后冷哼一声:“我们走!”
说罢,竟毫不拖泥带水,驾驭九龙銮驾,带着麾下人马,迅速消失在源海脉络深处。那笼罩四方的威压,也随之散去。
来得快,去得也快。
界壁之内,十祖都松了一口气,但心情并未放松。他们看着那突然出现,又一句话逼退凌霄神帝的老道虚影,心中充满了疑惑与警惕。
这“源海巡查使”,又是什么存在?源海意志的体现?
那老道虚影并未与十祖交流,只是再次对王霸天微微点头,身影便如同出现时一般,悄然消散,仿佛从未存在过。
界外重归寂静,只留下经历连番大战、略显残破的虚空,以及惊魂未定的永恒大世界。
王霸天望着巡查使消失的方向,眉头紧锁。他知道,危机只是暂时解除。凌霄神帝绝不会善罢甘休,而那神秘的源海巡查使,其出现是好是坏,也难以预料。
永恒大世界的守护之路,依旧漫长而艰难。他必须尽快提升实力,并找到更可靠的盟友,或者……彻底掌握那丝永恒真意中蕴含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