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昭似乎觉得这样还不够，又带着一丝期盼，轻声问道：“你会来吗？”
问完似乎又觉得有些急切，补充道，“我的意思是，你刚回来，村里那么多事……”
“会。” 沈鲸川打断了她的话，语气坚定，没有任何犹豫，“我明天就来。”
这下，轮到许昭愣住了：“明天？这么快？村里……”
“村里有周伟叔和陈明他们，没问题。”
沈鲸川的声音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我说了，我想你。”
他又重复了一遍，这次语气更加低沉而认真。
海风吹动他额前的碎发，电话那头传来许昭努力压抑却依旧泄露出来的、带着甜意的轻笑声。
“好。”她只说了一个字，却包含了千言万语。
“等我。”沈鲸川也只回了两个字。
两人又简单说了几句，约好了大致的时间，便挂了电话，没有过多的缠绵，却充满了默契与期待。
沈鲸川收起手机，但嘴角的笑容难以放下。
第二天清晨，沈鲸川跟父母说了要去找许昭，沈海生和陈秀莲自然是一百个支持，只是惯例叮嘱“路上小心”、“替我们向昭昭和她爸妈问好”，接着便忙不迭地将各种打包好的海鲜干货、本地特产往那辆黑色大G的后备箱里塞。
看着几乎要被塞满的车厢，沈鲸川忽然灵光一闪。
他拥有龙珠之力，在海洋中穿梭比在陆地上开车更快更自如，但他还从未尝试过在陆地的江河中长途潜行。
一个大胆的念头冒了出来：
为什么不试试走水路？
他立刻打电话给张涛和李锐。
“涛子，锐哥，帮个忙，我爸妈给我准备了一些东西带给许昭和许昭爸妈，这些东西在我车里。辛苦你们帮我分两批，一批寄到学校，一批寄到许昭家地址。”
“啊？川哥你不开车去？”张涛在电话那头愣住了。
“嗯，我换种方式，更快。”沈鲸川看着远处波光粼粼的大海，嘴角微扬。
安排好一切，沈鲸川跟父母简单解释了一句“我还有别的事情，开车不方便”，便走向了海边一处僻静的礁石区。
确认四周无人后，沈鲸川身形一动，如同融入水中的墨滴，悄无声息地滑入了海中。
龙珠之力运转，他在水中如同游鱼，速度陡然提升，朝着大陆架方向疾驰而去。
他的计划是：先在海中潜行，抵达那条贯穿数省、最终流经常市，然后往东入海的 “碧澜江” 的入海口，然后逆流而上，直接潜入常州市区！
这绝对是一次前所未有的体验。
海中潜行对他而言已是家常便饭，很快，他便感知到了前方淡水与海水交汇处的巨大变化。
水流变得复杂，盐度骤降，这就是碧澜江的入海口。
他调整方向，如同一位水下的飞行员，驾驭着水流，稳稳地驶入了宽阔的江口。
江底的景象与海底截然不同，少了珊瑚礁的瑰丽和深海的诡谲，多了泥沙的沉淀和水草的摇曳。
但是碧澜江环境让沈鲸川忍不住微微蹙眉。
与大海那种浩瀚、纯粹，时而清澈蔚蓝、时而深邃墨蓝的质感完全不同，江水的触感是粘滞而浑浊的。
龙珠赋予他的超强感知，此刻仿佛变成了一种负担。
他不仅能“看”到水中悬浮的大量泥沙、有机物碎屑，更能清晰地“感觉”到其中混杂的、不属于自然的气息。
工业化带来的微量重金属、农业排放的氮磷元素、城市生活污水的残留痕迹……
这些无形的“杂质”如同浑浊的雾霭，弥漫在江水之中。
海水的咸涩是纯粹的自然之力，而江水中这种复杂、带着些许腐朽和化学刺激的味道，则清晰地烙印着人类活动的痕迹。
水流拂过他的皮肤，不再有海中那种自由奔放的生命力，反而带着一种沉甸甸的、被束缚和污染的哀伤。
他甚至能感知到一些脆弱的水生生物在这样恶劣的水质中艰难生存的景象。
‘这就是陆地河流的样子吗？’
沈鲸川心中泛起一丝不适，对于习惯了海洋纯净的他来说，这种环境堪称“污浊”。
他加速向前，试图尽快穿过这片让他感觉不适的水域。
然而，随着他不断深入江河，一个更宏观、更沉重的念头自然而然地浮现在他脑海：
这滚滚的、承载了沿途无数城市与村庄污浊的江水，最终的目的地，正是他视为家园和力量源泉的——大海。
这个认知让他心头猛地一沉。
他仿佛看到了这无尽的浊流，裹挟着陆地的泥沙、城市的废弃物、农田的余毒，最终在入海口与湛蓝的海水相遇、交融。
他看到纯净的蓝色被染上灰黄，看到珊瑚因此失去光彩，看到鱼群被迫适应或逃离，看到海洋那强大的自净能力在人类日复一日的“馈赠”面前，显得愈发吃力。
一种深切的悲悯如同冰冷的水流，缓缓漫过他的心间。
这悲悯，既是为了这条被迫容纳污浊、失去清澈本色的江河，更是为了那片最终要接纳一切、默默承受的、他深爱着的大海。
他拥有龙珠，能与海洋共鸣，能驱赶巨兽，能探索深渊，却无法轻易改变这源自陆地、源源不断的污染。
他悬浮在浑浊的江水中，动作慢了下来，仿佛能听到这条“母亲河”在人类的发展重压下发出的沉重喘息。
龙珠在他体内发出微弱的、带着共鸣的脉动，那是对水之悲歌的感应。
这一刻，他更加深刻地理解了自己获得这份力量的意义。
不仅仅是探索奥秘、获取财富、守护一方，更有一份沉甸甸的责任。
如何去守护这片连接着陆地与海洋、孕育了无数生命，却正在遭受伤害的蔚蓝。
这份突如其来的悲悯与明悟，让他接下来的江底潜行，少了几分新奇，多了几分沉重。
就在他适应着江底环境，沿着江心主流逆流而上，途经一段两岸山势陡然险峻、江底暗礁丛生的河道时，他体内龙珠的感知忽然捕捉到了一丝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