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石岳长老的一番阵道探讨,持续了半日。林昊并未直接给出“坤元蕴灵阵”的补全之法,那是厚土界的不传之秘,他无意窥探。但他从混沌包容、空间稳固的角度,提出了几条引动和调和地脉之力的新思路,例如以特定频率的仙元震荡引动更深层地气,或借助极细微的空间节点疏导地脉压力。
石岳初时听得眉头紧锁,觉得有些天马行空,但细细推演之下,却发现这几条思路竟隐隐与他厚土界传承的某些残缺精义暗合,仿佛为他打开了一扇从未设想过的窗户,激动得满脸通红,抓着林昊连连追问,恨不得立刻闭关验证。
林昊点到即止,含笑告辞。回静心苑的路上,他心神仍沉浸在方才与地脉、空间相关的推演之中,混沌仙元不自觉地在体内缓缓流转,模拟着地气沉降、空间舒展的韵律。
踏入静心苑,苏星河正在庭院中演练一套玄妙的身法,身影在光暗之间闪烁不定,时而如轻烟般消散,时而又从意想不到的角度凝实,显然是在进一步融合空间感悟精进遁术。她见林昊归来,身法一收,微微颔首,便自回静室调息。
林昊亦步入自己的静室,并未立刻行功,而是如往常一般,先焚起一炉静心凝神的檀香,随后泡上一壶清茶。茶香袅袅中,他复盘着近日种种:功勋殿的调解、与李器的炼器闲谈、同石岳的阵道交流、界内坊市的见闻、还有苏星河那洗涤人心的琴音……
这些看似琐碎的日常,如同涓涓细流,不断冲刷、滋养着他的道心,将飞升以来的激荡、险死还生的锐气、获得机缘的欣喜、面对强敌的凝重,一点点沉淀下来,化为一种圆融通透的底蕴。
他端起茶杯,轻呷一口,目光平静。体内那混沌仙元,此刻温顺如臂指使,圆转如意,再无一星半点的躁动。丹田之内,三足神鼎虚影凝实,三足道韵流转和谐,与周身经脉、识海神魂达成了一种完美的共鸣。
“是时候了。”
一个念头自然而然地浮现,并非刻意追求,而是积累已满,溢则自流。
林昊放下茶杯,缓缓闭上双目。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爆发,没有海量仙元的疯狂汇聚。他只是意守丹田,将心神彻底沉入那尊三足神鼎之中。
“嗡……”
神鼎发出微不可察的轻鸣,三足同时亮起温润的光芒。推演之足将自身从道法至理到细微掌控的所有状态洞察分明;吞噬之足缓缓吸纳着静室内汇聚的精纯灵气,却并非蛮横吞噬,而是如呼吸般自然;蕴养之足则散发出中正平和的气息,温养着每一寸经脉,抚平任何一丝可能存在的瑕疵。
瓶颈的那层隔膜,在此刻清晰得如同窗纸。林昊甚至能“看”到其上细微的、代表不同法则领悟程度的纹路。
他没有强行冲击,只是引导着那圆融饱满的混沌仙元,如同潮水般,一波接一波,轻柔而持续地冲刷着那层隔膜。仙元中,蕴含着他对空间阵道的理解、对鼎足玄妙的掌控、对联盟经营的体悟、对人情世故的洞察……所有这些积累,都化为了最本源的道韵,融入仙元之中。
冲刷,感悟,再冲刷,再感悟……
时间悄然流逝。静室内檀香燃尽,茶水温凉,林昊却恍然未觉。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数个时辰。
“啵……”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气泡破裂的声响,自林昊体内深处传来。
那层阻碍了许久的瓶颈隔膜,在这水到渠成的冲刷下,悄然融化,没有激起半分波澜。
刹那间,林昊只觉周身一轻,仿佛卸下了无形的枷锁。经脉拓宽了数分,丹田气海更加浩瀚,神魂感知变得愈发敏锐,与天地灵气的亲和度陡然提升。混沌仙元自行运转的速度加快了不少,品质亦更加精纯凝练。
真仙中期!
突破得平静无比,甚至有些平淡。没有异象冲天,没有气势狂飙,一切都在一种极致的掌控中,自然而然地完成。
林昊缓缓睁开眼,眸中混沌之光内蕴,深邃如渊。他微微握拳,感受着体内奔腾却温顺的强大力量,嘴角泛起一丝淡淡的笑意。
这次突破,与其说是力量的提升,不如说是对“道”的理解和掌控,踏上了一个新的台阶。他感觉,如今再催动三足神鼎,必将更加得心应手,对敌手段也会更加变幻莫测。
他并未立刻出关,而是继续闭目调息,稳固这新生的境界,同时细细体悟着中期与初期那微妙的差异,尤其是对空间法则的感应,似乎变得更加清晰了。
静室之外,苏星河若有所感,望向林昊静室的方向,清冷的眸中闪过一丝了然与欣慰。她能感觉到,林昊的气息发生了质的蜕变,更加深沉内敛,如渊渟岳峙。
“厚积薄发,水到渠成。”她轻声自语,随即再次闭上双眼,继续自己的修炼。
磐石界上空,云卷云舒,一切如常。界内修士,无人知晓,联盟的最高战力之一,已在平静中完成了一次关键的跃升。这份平静与稳固,正是应对未来风浪的最大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