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门洞开,无量混沌神光如天河倒泻,奔涌而出。
那光芒并非刺目的强光,而是一种温润、厚重、仿佛蕴含着天地间一切色彩本源的神辉。光芒照在身上,赵小白只觉周身亿万毛孔都不由自主地舒张开来,贪婪地汲取着光芒中那难以言喻的磅礴生机与造化道韵。方才在鼎前试炼消耗的心神,在这神光照耀下,竟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恢复,甚至比之前鼎灵赐予的造化之气效果更为显着、更为根源。
他深吸一口气,吸入肺腑的并非空气,而是浓郁到化为液态神曦的混沌灵气,其中更夹杂着一丝让他灵魂都为之颤栗的、仿佛能逆转生死、重塑乾坤的至高气息。
“这…这就是造化殿内吗…”赵小白心神摇曳,眼前的景象超出了他所有的想象。
迈过那高达百丈的门槛,仿佛一步跨入了另一个宇宙。
脚下并非实地,而是氤氲的混沌气流,踏足其上,却如履平地,柔软而承托。举目望去,殿内空间广袤无垠,根本看不到墙壁与穹顶的界限,只有无尽的混沌在缓缓流转、沉降,演化出地水火风,又复归混沌。一颗颗微缩的星辰在远处沉浮,一条条虚幻的法则神链如同龙蛇,在混沌中若隐若现,发出大道伦音。
这里没有金碧辉煌的装饰,没有繁复玄奥的阵法符文,有的只是最本源、最初始的“道”与“理”的显化。置身其中,仿佛直面天地未开时的奥秘,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敬畏,渺小之感油然而生。
然而,这片混沌宇宙并非死寂。在那无尽混沌的中央,有一点光源,柔和而坚定,如同开天辟地的第一缕曙光,吸引着所有的目光与心神。
那光源,便是这座造化殿真正的核心!
赵小白与悬浮在他身旁的药尘魂体,不约而同地,被那点光源所吸引,如同朝圣般,一步步向前走去。越是靠近,那股令人灵魂悸动的生机与造化气息便越是浓郁。
穿过层层氤氲的混沌雾霭,眼前的景象渐渐清晰。
那光源,源自于一池泉水。
一池无法用世间任何言语去形容其瑰丽与神圣的泉水!
它静静地存在于混沌中央,池子并非人工雕琢,更像是大道自然形成的一个“窍穴”,边缘圆融,与周围的混沌之气水乳交融。池水并非清澈见底,而是呈现出一种梦幻迷离的混沌色泽,仔细看去,其中仿佛有日月星辰在沉浮,有万千世界在生灭,有草木枯荣、生灵繁衍的景象在演化。
池水之上,氤氲着七彩的霞光,如同最上等的仙绸薄纱,缓缓流转、升腾。这霞光并非静止,它们时而凝聚成珍禽异兽的形态翩跹起舞,时而散作漫天光雨洒落池中,时而如同有生命的灵蛇,钻入周围的混沌之气,带来点点生机。
而最神异的是,整池泉水,都在散发着一种“波动”。一种温和、持续、仿佛母亲心跳般,充满了无限慈爱与创造伟力的生命波动!这波动席卷开来,使得周围那些沉浮的微缩星辰都似乎变得更加灵动,那些虚幻的法则神链也愈发凝实。
仅仅是站在池边,吸入一口那弥漫着七彩霞光的空气,赵小白就感到浑身剧震!
“轰!”
仿佛一道温暖的洪流自天灵盖灌入,瞬间冲刷过四肢百骸、五脏六腑、经脉窍穴!体内那化神初期巅峰的修为壁垒,原本坚若磐石,此刻竟传来了清晰的“咔嚓”声,出现了明显的松动!停滞许久的灵力开始自主高速运转,并且变得更加精纯、凝练,带上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混沌属性。
他的肉身,在这气息的滋养下,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雀跃,贪婪地吸收着这无上造化之力,血肉变得更加晶莹,骨骼隐泛玉光,强度在潜移默化中提升。他的神识,如同被洗涤了千万遍,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明、通透,感知范围虽然没有立刻暴涨,但对天地法则,尤其是对“生命”、“创造”法则的感应,清晰了何止十倍!
就连他丹田内那尊与他容貌一般无二的元婴,此刻也睁开了双眼,小手不自觉地在虚空中划动,模仿着那池水中蕴含的生灭至理,周身缭绕的冰火丹气,似乎也多了一分难以言喻的灵性与造化韵味。
“这…这就是…”赵小白声音干涩,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眼中充满了极致的震撼与难以置信。他虽早有心理准备,但亲眼见到、亲身感受到这泉水的神异,依旧超出了他想象的极限。
“生生造化泉!!!是它!真的是它!!!”
一声近乎癫狂的、带着哭腔与无尽狂喜的嘶吼,从赵小白身旁爆发出来。
是药尘!
这位曾经的上古大能,药神宗的最后传人,历经无尽岁月煎熬,只剩残魂苟延残喘的老者,此刻,他的魂体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剧烈地颤抖着,如同风中残烛,却又燃烧着焚尽一切的激动火焰。
他再无法维持悬浮的姿态,魂体踉跄着向前“飘”了几步,虚幻的双手颤抖地伸向那池泉水,似乎想要触摸,却又怕这只是一场幻梦,一触即碎。
他的目光,死死地盯住那氤氲着七彩霞光的池水,浑浊的眼泪(魂力所化)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划过他那透明的脸颊。那眼神中,交织着千年的等待、万载的执念、绝望中的希望、以及最终得见曙光时那无法言喻的悲喜交加!
“生生造化泉……夺天地之造化,侵日月之玄机,蕴轮回之生灭,掌万物之枯荣……古籍记载无误,传说……是真的!”药尘的声音嘶哑、哽咽,每一个字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有了它……有了它!老夫……老夫终于可以……”
他猛地转过头,看向赵小白,魂体因极致的激动而显得有些涣散,但又有一股强大的执念将其强行凝聚。
“小白!你看到了吗?是生生造化泉!能活死人,肉白骨,滋养万物神魂,重塑天地法躯的无上圣物!是炼制‘九转还魂丹’的主药,更是……更是能让残魂重聚、再塑道体的唯一希望!”
药尘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又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生机与活力,仿佛一个行将就木的人,瞬间被注入了蓬勃的生命力。
“我感受到了……我的魂体在渴望,在欢呼!这泉水的气息,正在滋养我沉寂了万古的魂源!哈哈哈……苍天不负!祖师庇佑!我药尘……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看着状若癫狂、老泪纵横的药尘,赵小白心中亦是激荡万分,鼻尖微微发酸。他一路披荆斩棘,历经无数生死磨难,从北冥冰原寻得万年冰魄,再到这药神界闯过重重考验,不就是为了眼前这一刻,为了帮这位亦师亦友的老人,重塑肉身,再临世间吗?
他深吸一口那蕴含着无尽造化的气息,压下心中的波澜,重重地点了点头,语气坚定而沉稳:“药老,我们找到了!您重生的希望,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