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的是惊天动地的声势,是让上杉宪政和他所有的手下,都把心提到嗓子眼,认定我黑石城主力就要从海上强行登陆,强攻破城!把他们所有的注意力,都吸引到正面来!”
“城主放心!俺老疤保证,明天天一亮,就让江户城头尝尝啥叫天崩地裂!炸得他们哭爹喊娘,屁滚尿流!”陈大疤兴奋地搓着大手,独眼中战意沸腾。
“暗地里,”凌风的目光转向韩冲,声音压低,却带着千钧之力,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韩冲,此战关键,在于你率领的奇兵!你亲自从‘砺锋’军中,挑选五百名最精锐、最擅长夜间潜行、攀爬、巷战且心理素质极佳的老兵,组成敢死突击队!全部配备强弩淬毒箭、短柄‘迅雷’燧发火铳(上刺刀)、爆破筒、飞爪挠钩、以及特制的烟雾弹和信号球。今夜子时一过,乘吃水最浅、行动最悄无声息的‘快帆船’,由归顺的、熟悉隅田川每一处浅滩暗礁的本地水手引导,借着夜色和涨潮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沿河道潜入下町区域。登陆后,化整为零,以小队为单位,利用黑暗和复杂如迷宫的街巷作掩护,秘密运动至内城这段城墙脚下。”他的指挥棒精准地点在地图东南角一段用虚线标注、代表墙体老化的区域。
“根据情报,此处守军巡逻间隔长达半个时辰,且有一条废弃的排水暗道可通城内。老拐,你令暗影的内应,务必在寅时初之前,解决掉该区域的巡逻队,并指引韩冲他们找到暗道入口,或利用工具悄无声息地破开这段薄弱城墙。一旦潜入内城,你们的任务不是占领地盘,而是制造最大程度的混乱!直扑两个核心目标:一是上杉宪政所在的本丸天守阁,若能生擒或击毙此獠,则为头功;二是城中最大的武库和主要粮仓,给我放火烧!用上格物局提供的猛火油剂,烧得越旺、火光冲天越好!火光一起,城内守军必乱!孙墨匠,把你们弄出来的那些动静大的玩意儿,比如能巨响的‘惊雷子’、能冒浓烟阻敌视线的‘迷烟球’,都给敢死队配上,让他们可劲儿造,怎么乱怎么来!”
韩冲眼中精光爆射,如同出鞘的利剑,重重抱拳,声音斩钉截铁:“末将明白!五百锐士,足可搅动乾坤,定不负城主重托,将这江户城内搅个天翻地覆!”
凌风微微颔首,目光扫过老拐和侍立一旁的暗影统领:“老拐叔,暗影全力配合韩将军行动。确保内应绝对可靠,通道万无一失。同时,在总攻发起前,加大在城内的谣言散播力度,就说得更邪乎点,比如关东联军已兵临城下,上杉家核心层正准备弃城逃跑,或者某几位大将已与我军密约献城,进一步引发守军内部猜忌、恐慌乃至内讧!”他又看向孙墨匠,“孙先生,格物局的技术支持务必到位,那些特制装备要确保可靠。”
“属下遵命!定让城内敌军未战先乱,草木皆兵!”几人齐声应道,杀气弥漫。
“记住,”凌风环视众人,语气骤然变得森寒无比,带着凛冽的杀意,“此战关键,在于‘乱’其心志,‘快’其崩溃!我们要的不是一寸寸土地的争夺,而是以雷霆万钧之势,瞬间击垮其指挥中枢和抵抗意志!城破之后,对于放下武器、不再抵抗的降卒,依我军惯例处置,可保性命。但对于那些冥顽不灵、负隅顽抗者,尤其是经过辨认、手上沾满我大明沿海百姓鲜血的倭寇头目、积年浪人,有一个算一个,立即拿下!明日午时,就在这江户城中心广场,我要当着满城军民、乃至即将前来‘观礼’的各方势力使者的面,公开行刑!就用凌迟之刑!并且,追查其亲族党羽,凡有参与、包庇者,连坐不赦!我要用他们的血,告诉所有扶桑人,犯我中华天威、屠戮我同胞者,是何等凄惨的下场!这,便是天谴!”
“谨遵将令!”众人轰然应诺,声音中充满了铁血与复仇的决绝。
子时刚过,月黑风高,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几艘船身涂成哑光黑色、帆篷也经过深色处理、没有任何灯火标识的“快帆船”,如同真正的海上幽灵,借助蒸汽明轮最低速的微弱动力和熟练水手对桨橹的精准操控,悄无声息地驶离了黑石城舰队的主锚地。在数名早已归顺、对隅田川水文了如指掌的本地老水手的引导下,船队巧妙地利用微弱的星光和正在上涨的潮水,避开主航道上的零星灯火和可能存在的暗哨,如同滑溜的泥鳅,悄无声息地滑入了那条通往江户城下町区域的狭窄河道。河道两岸是低矮的木质民居、杂乱堆积的货栈和荒废的小码头,阴影幢幢,偶尔传来几声野犬的吠叫,更添几分诡秘与紧张。
韩冲亲自披挂上阵,内衬软甲,外罩深色夜行衣,蹲在为首快船的船头,鹰隼般的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前方黑暗中模糊的河岸轮廓。五百名精心挑选的“砺锋”军锐士,个个黑衣黑裤,脸上用锅底灰混合着草汁涂成迷彩色,如同暗夜中的猎豹,静静地检查着随身装备:强弩的弓弦、淬毒短矢的锋刃、短柄火铳的击发机构、爆破筒的引信、飞爪挠钩的绳索……一切井然有序,只有战士们压抑的呼吸声和河水轻轻拍打船帮的哗哗声交织在一起。
船队顺利绕过几处浅滩和废弃的渔网障碍,缓缓靠近下町一处早已荒废、杂草丛生的小码头。黑暗中,几个如同鬼魅般的身影闪出,打了几个特定的手势——正是暗影预先安排在此接应的内应。韩冲一挥手,士兵们如同训练有素的狸猫,敏捷而无声地跃上岸,迅速隐入岸上房屋投下的浓重阴影之中。内应头目压低声音,语速极快地汇报了最新情况:预定潜入区域附近的巡逻队刚刚换岗,下一次巡逻约在半个时辰后;那段目标城墙下的废弃排水暗道入口已进一步清理干净,并用杂物做了巧妙伪装;接应的暗号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