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修舱口的盖板刚打开一条缝，陈渊就冲了过去。他没管那块松动的金属板，直接伸手进去摸到了一根数据线接口。手指一拧，强行接入了自己的战术终端。
屏幕上跳出一段乱码。
“张宇！”他立刻接通频道，“刚才那艘黑船发的信号，是不是也用了这种编码格式？”
“对，非常相似。”张宇的声音很快传来，“但更复杂，像是某种嵌套协议。”
“那就不是巧合。”陈渊站起身，回头看了眼x-09，“让所有技术组暂停外部连接，尤其是刚缴获的敌舰系统，全部断网隔离。”
“你怀疑有人在远程激活设备？”
“不止是激活。”他说，“是在标记。谁接收了信号，谁没有，对方全知道。我们得确保接下来进来的每一艘船，都是真的自己人。”
半小时后，第一支联盟舰队出现在雷达边缘。
三艘重型巡洋舰编队驶来，涂装带着明显的赤道星盟标志——红条横贯舰身，像一道刀疤。通讯请求随即弹出，用的是老式军用频段。
张宇皱眉：“这频道早就淘汰了，他们怎么还在用？”
“说明不是常驻前线的部队。”陈渊靠在控制台前，“可能是从偏远殖民地赶来的支援力量。接进来。”
画面一闪，一名穿着旧式作战服的军官出现在屏幕上。
“我是赤道星盟第三舰队指挥官李正南。奉命与星际联盟主力会合，请指示对接流程。”
陈渊点头：“欢迎归建。现在执行身份验证程序，使用加密频段Alpha-Seven，发送你们的舰队编号和上次作战记录摘要。”
对方愣了一下：“还要验证？我们可是正规编制。”
“上一艘自称‘投降’的敌舰，差点把我们的能源核心炸穿。”陈渊语气没变，“所以现在见谁都得先问一句：你是谁，从哪来，带了多少货。”
李正南沉默两秒，笑了：“行，够实在。等会儿见面请你喝酒。”
验证通过后，第二支舰队也抵达了轨道区。
这支来自北冕座自由港，五艘轻型突击舰组成雁形阵列，飞行轨迹灵活得不像常规部队。通讯接通时，一个女声直接喊了出来：
“陈渊！你还活着啊？我都听说你被海盗轰成渣了！”
“还没那么容易死。”他认出声音，“苏小雨？你们这群野路子也敢来参加正式会师？”
“我们可是干掉了七艘海盗补给船！”苏小雨得意地说，“现在整个外环带都传你炸了黑船的事，说你手里有能劈开行星的大炮。”
“那是误判。”张宇插话，“实际是对方主动泄能，那一炮根本没瞄准我们。”
“哎呀，细节不重要。”苏小雨摆手，“关键是你们打赢了，我们来了，接下来是不是该干票大的？”
陈渊看向张宇：“她说的‘我们’，还包括后面那几艘没亮身份的？”
“正在扫描。”张宇调出数据，“还有两支编队正在跃迁终点待命，一支是深空矿工改装的武装船队，另一支……好像是蒸汽城邦派来的代表。”
“老王他们？”陈渊挑眉，“这么快就组织起舰队了？”
“人家说了，动力核心设计图到手之后，全城工人轮流加班三天，硬是把六艘运输船改成了战舰。”张宇忍不住笑，“虽然武器还是靠锅炉压力喷射钢钉，但好歹也算火力覆盖。”
陆续又有四支队伍完成对接。
有从废弃空间站拉出来的民间防卫队，有用走私船拼凑的游击舰队，甚至还有几个独立机甲驾驶员开着私人坐骑跑来报到。短短三个小时，主控屏上的光点多了二十多个。
可问题也随之而来。
“他们不肯交出指挥权限。”张宇指着战术地图，“赤道星盟坚持独立作战，北冕座那帮人拒绝接受统一调度，连矿工队都说他们的船自己修的，爱怎么飞怎么飞。”
陈渊盯着屏幕，没说话。
他知道这些人不是不服管，而是怕被当成消耗品。谁都不想辛辛苦苦攒下的家底，第一天就被派去当炮灰。
他切换到全域广播频道。
“各位。”他开口，“我知道你们担心什么。怕指挥层瞎指挥，怕任务分配不公平，怕打到最后只剩自己没支援。这些我懂。”
顿了顿，他又说：“但我只问一句——你们为什么来？”
频道里安静了几秒。
“我不是来听演讲的。”苏小雨说，“我是来看你能拿出什么东西。”
“东西马上就有。”陈渊调出战场回放，“这是黑船最后一次开火的轨迹分析。它的能量峰值集中在尾部推进区，护盾存在周期性波动，每三十秒有一次薄弱窗口。”
他继续展示缴获敌舰的数据：“七艘沉没战舰的动力源同厂出品，导航系统被远程锁定。这不是普通海盗能做到的。有人在背后统一操控，把他们当一次性工具用。”
“所以？”李正南问。
“所以我们要打的不是一群乌合之众。”陈渊说，“是藏在暗处的那个家伙。他能控制舰队，就能破解通讯，就能伪造投降信号。下次他可能直接让我们的船自己炸自己。”
这次没人反驳了。
“我提个方案。”陈渊说，“临时统一指挥，保留各舰队编制自主。作战时由总部协调目标分配，但具体怎么打，你们自己决定。损伤统计公开透明，资源补给按贡献度发放。”
“听起来还行。”苏小雨说，“那你算总指挥？”
“我可以负责协调。”陈渊看了眼张宇，“但决策层由大家推选代表组成，每天轮值主席随机抽签，防止一家独大。”
“加一条。”张宇补充，“任何指令发布前，必须经过三方验证：指挥中枢、情报组、技术安全组同时确认无异常信号嵌入。”
“行！”李正南拍板，“就这么定了。不过真打起来，别让我们在前面挡炮。”
“不会。”陈渊说，“你们走中路，我和x-09顶前排。”
当天下午，联盟开始第一次联合演练。
二十多艘战舰分成三个集群，在预定空域展开模拟对抗。目标设定为一艘伪装成商船的敌方母舰，携带高能武器模块。
赤道星盟负责正面牵制，利用重型护盾吸引火力；北冕座突击队绕后切断引擎供电；矿工队用改装钻头舰撞击外壳；蒸汽城邦的锅炉战舰则在远处持续喷射高温蒸汽流，干扰敌方传感器。
陈渊驾驶x-09率先进入交战区。
他没急着开火，而是贴着敌舰阴影滑行，一边扫描对方的能量分布。张宇在后方实时传输数据分析，林悦的情报网不断更新虚拟敌情。
“左侧装甲厚度降低百分之四十。”张宇提醒，“可以尝试穿透打击。”
“等等。”陈渊盯着屏幕，“它还没启动主炮，说明在等什么信号。”
果然，三分钟后，敌舰突然向太空发射一段高频脉冲。
“抓到了！”张宇喊，“这就是之前那种加密信号的变种！他们在尝试建立远程连接！”
“就是现在。”陈渊下令，“所有单位集火左舷弱点，打断充能程序！”
激光、导弹、电磁网同时命中。
虚拟敌舰外壳破裂，内部反应堆过载，最终在模拟程序中爆炸解体。
演习结束。
主控室内响起一阵欢呼。
“配合不错。”陈渊擦了擦额头的汗，“但有几个问题——北冕座太早暴露位置，矿工队撞击时机晚了八秒，蒸汽城邦的蒸汽流温度不够，影响不了高端传感器。”
“那是因为锅炉压力没提上来！”通讯里传来一个熟悉的老年声音，“老王我告诉你，再给我们三天，我把十五根主蒸汽管全焊通！”
“不用三天。”陈渊说，“最多两天。”
“怎么，有新任务了？”
他看向战术星图。
在远离当前区域的一片寂静带，有一个微弱的信号源正在缓慢移动。特征频率，与黑船残留波形高度吻合。
“有个东西在靠近。”他说，“速度不高，但方向明确。如果猜得没错，它想找的是我们。”
频道里一下子安静了。
“所以……”苏小雨缓缓开口，“它是冲你来的？”
陈渊没回答。
他只是把手放在操作杆上，轻轻握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