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达屏幕上那个红点一闪即逝，像是信号跳帧，又像有人故意抹去了痕迹。
陈渊盯着屏幕右下角的坐标区域，G7到h9之间，和刚才巡逻队报告的异常波动位置重合。
“再调一次过去十分钟的数据。”他说。
张宇立刻操作终端，画面切换成热力图模式。几秒后，一条断续的移动轨迹浮现出来，速度不快，但方向明确——正朝着补给运输线靠近。
“不是自然干扰。”张宇声音低了下去，“是有人在贴边摸进来。”
“规模多大？”
“初步判断不超过五台小型机甲，或者是一支精锐步兵小队，携带隐形装置。”
陈渊站起身，抓起挂在椅背上的战术外衣就往门口走。
“通知巡逻编队，改变航线，绕开那片区域。让二号和四号机甲提前进入伏击位，别打草惊蛇。”
“你要放他们进来？”张宇跟上来。
“咱们练了这么久，总得知道真打起来是什么样。”陈渊回头看了他一眼，“正好试试新流程顶不顶用。”
基地警报没有拉响，一切都在静默中进行。指挥频道加密切换，各岗位人员按预案就位，没人多问一句。
三十分钟后，西区监控再次捕捉到信号扰动。
这次更清晰了，三台敌方机甲出现在峡谷夹道，采用低功率推进，机身涂装做了光学迷彩处理，在普通雷达上几乎看不见轮廓。
但他们忘了地形图会记录微震动。
“踩到我们埋的传感网了。”张宇冷笑，“这群人以为贴着山壁就能隐身？”
“传指令给新兵组。”陈渊坐进指挥席，“让他们接手拦截任务。”
“你确定？这可是第一次实战接触。”
“演练的时候他们能处理突发状况，现在只是换个对手而已。”陈渊敲了敲面板，“让他们自己判断怎么打。”
频道接通，八名新兵驾驶的机甲已分布在预定区域。其中一台由小李操控，他是最早跟着陈渊学习基础操作的那个年轻船员。
“目标确认，三台敌机，正向我方补给通道逼近。”小李的声音有点紧，但还算稳，“请求指示。”
“你们是前线，自己定方案。”陈渊回话，“记住训练时的协同原则，别贪功，先保阵型。”
短暂沉默后，小李开口：“二组掩护，我和三组从两侧包抄，用峡谷做遮挡，等他们进入交叉射界再动手。”
“同意。”另一名新兵回应，“我负责干扰他们的通讯频段，不让它们呼叫支援。”
计划开始执行。
两台机甲悄然移动，利用岩石群遮蔽身形。第三台则停留在高点，锁定敌方动向。
敌兵显然没料到会被盯上。他们继续前进，甚至在一处狭窄通道减速检查环境，动作透着试探意味。
“他们在找漏洞。”张宇说，“看来是来探路的。”
“那就给他们看点东西。”陈渊轻声道。
就在敌方通过中央地带时，小李突然启动推进器，机甲从右侧岩壁跃出，一发Emp弹精准投掷出去。
轰的一声闷响，能量场扩散开来。
最前面那台敌机瞬间失去动力，栽倒在地面，扬起一片尘土。
另外两台反应极快，立刻分散躲避，同时展开肩载武器系统。
“来了！”小李喊了一声，迅速后撤。
敌方火力追击而来，几发穿甲弹擦过机甲腿部装甲，留下几道深痕。
“别慌！”张宇在指挥频道里提醒，“保持距离，别被缠住！”
小李咬牙操控机甲翻滚规避，同时呼叫队友支援。
高点那台机甲立刻开火，两发制导飞弹逼得左侧敌机紧急跃迁。而另一侧的三组成员趁机逼近，用牵引钩锁住了第二台敌机的关节部位。
“拖住它！”小李大喊。
三人配合逐渐成型，节奏比演练时还要流畅。
就在这时，最后一台敌机突然做出反常举动——它没有逃跑，也没有强攻，而是猛地冲向之前坠毁的第一台残骸，从内部拆下一块核心模块，随后引爆了机体。
巨大的爆炸冲击波掀翻了周围碎石，也短暂干扰了追踪信号。
“它想毁证！”张宇皱眉。
但陈渊早有准备。“无人机立刻升空，扫描残留物落点。我要知道那块核心去了哪儿。”
命令下达，两架侦察机从隐蔽点起飞，红外扫描开启。
几分钟后，结果出来了。
“找到了。”技术人员汇报，“核心模块被远程激活，正在发送加密信号，频率指向星域外侧。”
“果然是侦察部队。”陈渊站起身，“目的不是袭击，是摸清我们的防御节奏和反应速度。”
张宇冷笑：“可惜他们没想到，咱们的新兵已经能独立打配合了。”
“不过也不能放松。”陈渊看向窗外，“这一拨只是试探，后面肯定还有动作。”
他转身走向机甲整备区。
张宇跟上来：“你要亲自上？”
“新兵打得不错，但压不住场。”陈渊戴上头盔，“最后收尾，得有人镇得住。”
五分钟后，陈渊驾驶主力机甲出舱。
金属脚掌踏上地面时发出一声闷响，整台机体缓缓直立，肩部武器系统自动解锁，能源读数稳定在百分之九十二。
他接入前线频道。
“所有人听令，清理残敌，回收可用部件。我来接手追踪任务。”
小李还在喘气：“陈哥，那台逃走的核心……”
“交给我。”陈渊推动操纵杆，机甲腾空而起，沿着信号轨迹疾驰而去。
夜色中，一道流光划破天际。
飞行途中，系统提示发现微弱信号源，位于东南方废弃观测站附近。
陈渊降低高度，关闭主推进器，改用滑翔模式接近目标区域。
观测站屋顶破了个洞，里面漆黑一片。但他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正在传输数据的设备——正是从残骸里拆走的核心模块，此刻正连着一台便携式发射器。
一个人影蹲在旁边，戴着战术面罩，正快速敲击键盘。
陈渊没有立刻出手。
他绕到建筑背面，切断备用电源线路，然后从通风口突入。
那人察觉异样时已经晚了。
机甲一只手臂横扫而出，将发射器砸进墙里。紧接着，陈渊跳出驾驶舱，一个箭步上前，抓住对方手腕狠狠一拧。
键盘掉落，面罩也被扯开。
是个年轻男人，脸色苍白，眼神却很冷静。
“你是谁派来的？”陈渊问。
对方不开口，手指悄悄移向腰间。
陈渊抢先一步抽出他的战术刀，刀尖抵住对方喉咙。
“我不杀俘虏。”他说，“但你要是再敢动一下，我就把你绑在机甲外面当警示牌。”
那人终于抬头，笑了下：“你们撑不了多久的。”
“谁撑不了？”
“等大部队来了，你们这点人连塞牙缝都不够。”
陈渊眯起眼：“你们到底有多少人？”
那人闭嘴不答。
这时，张宇的声音从耳机传来：“陈渊，刚截获一段加密通讯，内容只有三个字——‘信号收到’。”
陈渊低头看着俘虏。
“你们的目的达到了。”他说，“现在，轮到我们了。”
他一把将人拎起来，推向角落。
“关起来，别让他死。”他对赶来的士兵说，“这个人，还有用。”
回到机甲旁，他抬头望向星空。
远处轨道上，己方舰队静静悬浮，灯火如常。
可他知道，平静已经结束了。
他伸手摸了摸机甲肩部的编号刻痕，那是赵铁锤当年亲手刻上去的。
“老师傅。”他低声说，“接下来这场，得靠咱爷俩的老本事了。”
说完，他翻身进入驾驶舱。
引擎启动的嗡鸣声响起。
指挥频道重新打开。
“全体注意。”陈渊的声音平稳而清晰，“今晚加训一小时，科目：真实战场应对。”
小李在频道里应了一声，带着点兴奋：“明白！总算不是模拟了！”
其他新兵陆续回应，语气不再紧张，反而透着一股跃跃欲试的劲头。
张宇站在指挥车外，看着那台机甲重新升空，消失在夜幕中。
他喝了口凉掉的茶，自言自语：“这帮小子，总算知道打仗是怎么回事了。”
基地灯光依旧明亮。
维修组正在拆解缴获的敌方核心，试图破解内部程序。
而在某块电路板背面，一行极小的蚀刻文字几乎难以辨认：
【序列号：xK-408｜归属：未知舰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