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报声还在响。
陈渊盯着控制台弹出的警告框，手指快速滑动日志条目。刚才跃迁完成的瞬间，那颗漂浮在轨道上的废弃卫星就向他们发起了信号入侵，时间点卡得精准得不像巧合。
“这玩意儿根本不是随机扫描。”他低声说，“它知道我们会从哪出来。”
林悦靠在副驾座椅上，眼睛紧盯着防火墙拦截记录。“信号残留里有加密协议碎片，伪装成普通太空垃圾的通讯频段，但内层用了军用级编码结构。”
“谁会把军用协议装在报废卫星上？”陈渊抬头看她。
“不想让人查到底的人。”林悦回了一句，已经开始调取离线解码模块。
飞船现在处于深空航行中段，周围没有中继站，也没有支援舰队。他们能靠的只有 onboard 系统和彼此的经验。陈渊把跃迁路径数据拉出来，和入侵时间戳做比对。结果让他眉头一皱。
那颗卫星的位置，正好落在理论最优跃迁出口点三公里范围内。这个距离，在星际航行里就是贴脸了。
“这不是守株待兔。”他说，“这是预判我们一定会走这条路。”
“谁预判？”林悦问。
“知道我们要去灰塔的人。”陈渊关掉路径图，“或者，早就盯上了移民船系统的人。”
林悦没说话，低头继续剥离信号残片。几分钟后，屏幕上跳出一段被还原的指令代码：
＞ “目标锁定，执行静默监控，等待K-7区激活命令。”
她念了一遍，声音有点低。“K-7区……是不是我们接下来要穿过的那片星域？”
“是。”陈渊点头，“再过六小时就进去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没再说话。这种级别的布防不可能是小股势力能做到的。有人提前在他们的航线上埋了眼线，而且用的是能接入军用协议的设备。
这不是海盗干得出来的事。
“防火墙已经阻断了第一次入侵。”林悦检查完日志，“但对方留下了追踪标记，虽然已经被清除，可我怀疑这只是开始。”
“他们想确认我们是不是真走了这条路。”陈渊站起身，走到主控屏前，“现在我们知道他们在看，但他们还不知道我们知道。”
“那怎么办？改航线？”林悦看着他。
“不。”陈渊摇头，“越躲越被动。我们按原计划走，但他们得以为我们什么都没发现。”
正说着，通讯频道突然“滋”地响了一声。
紧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冒了出来：“喂！你们还能听到吗？我是Lp-09！重复，我是Lp-09！”
林悦猛地坐直：“小李？”
陈渊立刻看向信号源。这次接入用的是非常规频段，波动剧烈，像是从某个临时节点跳转过来的。每传输几秒，信号就被强干扰切断一次。
“他怎么又连上了？”林悦皱眉，“而且为什么自称Lp-09？平时不都叫‘小李’或者‘老弟’吗？”
陈渊却没急着回应。他记得小李提过一次，那是他在训练营时的学号，外人根本不知道。
“是他。”陈渊说，“但他现在处境可能不太安全。”
“那我们现在接不接？”林悦问。
“接。”陈渊直接动手调整接收频率，“但他传不了太久，我们得抢时间。”
林悦立刻配合，启动背景噪声模拟程序，掩护信号接收。陈渊手动切换跳频模式，尝试捕捉下一个传输窗口。
第一次失败。
第二次，信号刚接通两秒就断了。
第三次，终于稳定了不到十二秒。
一段音频被完整接收下来。
小李的声音很急，带着喘息：“别信中立站……有人在重组‘黑穹’……他们要清场……重复，灰塔不是终点，是起点！”
话音未落，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是撞击声和金属门被撞开的闷响，然后彻底没了声音。
通讯中断。
林悦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黑穹？那是什么？”
“以前听人提过。”陈渊脸色沉了下来，“一个早就解散的地下组织，专门搞高危技术走私和星域封锁。据说巅峰时期控制过七个中立补给站。”
“现在有人在重组它？”林悦瞪大眼，“谁有这个能力？”
“不清楚。”陈渊盯着那段音频记录，“但能让小李用正式编号通报，说明他已经没法用正常方式联系了。他是在冒险传消息。”
“而且最后一句……灰塔不是终点，是起点？”林悦喃喃道，“什么意思？我们去那里是为了找能源核心的设计图，怎么变成什么‘起点’了？”
陈渊没回答。他把两份情报并列放在主控屏上：一份是废弃卫星的拦截指令，另一份是小李的警告音频。
一条线渐渐清晰。
有人不仅知道他们的行程，还提前布防，目的不是阻止他们抵达灰塔，而是等着他们进去——然后动手。
“这不是拦路抢劫。”陈渊开口，“这是设局。”
“什么局？”林悦问。
“清场。”他指着屏幕，“小李说了，他们要清场。说明灰塔那边本来就不只是个废弃设施，而是一个即将启动的关键节点。有人要在那里动手，建立新秩序。”
林悦倒吸一口冷气：“你是说，那个神秘势力打算借灰塔重新洗牌整个星域？”
“不止星域。”陈渊声音低了些，“是整个星际航线的控制权。”
舱内安静了几秒。
外面是无边的星空，飞船平稳前行，仿佛一切如常。可他们都知道，平静之下已经有暗流涌动。
“我们现在怎么办？”林悦问。
陈渊正要说话，主控系统突然发出提示音：
＞ 【检测到高危情报记录，AI审查机制已启动，禁止外传或归档】
屏幕上跳出权限验证框，要求双人高级认证才能解除封锁。林悦试了下自己的账号，提示权限不足。
“得远程申请授权。”她说，“流程走完至少要二十分钟，还会留下访问痕迹。”
“等不了那么久。”陈渊直接调出工程师权限界面。他曾参与移民船的基础系统架构设计，保留了一部分底层操作权限。
他输入指令，临时覆盖AI审查协议，将两份情报合并标注为“S级战略预警”。
主控屏刷新，红色边框闪烁。
林悦看着那行字，轻声说：“有人不想让我们接近灰塔。现在我们知道，不止是阻止我们，而是要在那里开启一场新的秩序洗牌。”
陈渊站在屏幕前，手指在键盘上停顿了一下，然后打出一行新指令：
召集所有核心成员，准备召开紧急会议。
他按下发送键，通讯网络开始自动呼叫其余成员的接入终端。
林悦回头看了他一眼，声音很轻：“这不只是冲着我们来的，是吧？”
陈渊没回头，目光仍停留在屏幕上那些尚未完全清除的加密残迹上。
“不是。”他说，“我们只是第一个撞破真相的人。”
舱内的灯轻微闪了一下。
林悦注意到，陈渊的手指在控制台边缘轻轻敲了两下。
就像某种确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