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制面板上的字还没消失，陈渊的手已经按在了紧急断联钮上。那行“序列号x7-19”的提示像是某种唤醒指令，他不敢赌它是不是陷阱。
终端和主控系统的连接咔哒一声被物理切断，维修接口冒出一缕白烟。机甲的能源读数跳了一下，备用电源接管运行，警报声低了一半。
“张宇。”他压着嗓子开口，“系统被人动了手脚，不是管理者。”
频道那头沉默了半秒，“我刚发现东区守卫组信号全断了，监控画面被覆盖成空白帧。你那边有动静吗？”
“有。”陈渊盯着升降梯井的方向，“能量波动往上走，不是我们的人。”
话音刚落，头顶通风管道传来金属撞击声。不是爆炸，也不是枪响，是那种熟门熟路的拆卸节奏——有人从内部打开了通道锁。
“闭合之眼图标在闪。”他说，“反向激活状态。”
“别管它！”张宇声音急了，“你现在立刻撤离控制室！权限一旦被劫持，整个区域都会变成敌控区！”
陈渊没动。他抬头看了眼天花板的监控探头，三秒后，红灯熄灭。
他知道来不及了。
通讯频道突然炸开杂音，接着是几声短促的交火录音片段，然后是一个熟悉的声音：“b2防线已解除，通道开放。”
那是后勤组的老刘。一个平时只负责物资调度、连枪都很少碰的人。
“老刘？”陈渊对着频道喊，“你在哪？谁让你进来的？”
没人回答。下一秒，监控画面切到了地下通道出口，一群穿着反抗组织战术服的人正从暗道涌出。他们没戴蓝标识别环，也没携带标准装备，而是直接走向防御屏障节点，开始拆除引爆装置。
其中一人手里拿着高权限密钥卡，贴在控制台侧边端口，输入了一串解锁代码。
“这人不该出现在这里。”张宇的声音冷了下来，“他是后勤调度员，没进过突击名单，更没有底层通行权。”
“但他现在有权限。”陈渊盯着屏幕，“而且用的是我们的身份认证协议。”
他一把抓起机甲操纵杆，驾驶舱合拢。左臂的动力单元还在瘫痪状态，但电磁干扰模块还能用。他把输出功率拉到最大，冲出控制室，沿着走廊直奔升降梯出口。
地面已经开始震动。远处传来自动炮台启动的嗡鸣，显然是敌方守卫部队正在集结。
等他赶到现场时，已经有三名忠诚队员和叛变者对峙在通道口。没人敢先开枪——他们都穿着一样的衣服，戴着一样的头盔。
“所有人注意！”陈渊打开机甲外放系统，“佩戴蓝标者，立刻退至b3掩体！重复，这不是演习！”
他一边喊，一边强行将机甲横插进两拨人中间。残存的左臂展开电磁屏障，发出低频震荡波，瞬间干扰了密钥卡的信号传输。控制台上的解锁进度条停在了97%。
现场一片混乱。有人后退，有人往前冲，还有人摘下头盔大喊“你们疯了吗”。
“张宇！”陈渊吼道，“给我查那张密钥卡的授权源头！现在！”
“已经在追了。”张宇的声音透着紧绷，“但这权限链太深，像是从高层备份系统绕出来的……等等，这签名格式不对——这不是我们组织的加密方式！”
“什么意思？”
“意思是……”张宇顿了一下，“这张卡根本不是我们发的。它是伪造的，但系统认了。说明内部有人手动放行了验证流程。”
陈渊明白了。不是系统漏洞，是人出了问题。
他扫视现场，发现又有两个“自己人”正悄悄绕到西侧陷阱区，准备拆除震动感应器。那地方一旦失守，敌人就能从通风管长驱直入。
没时间犹豫了。
他操控机甲猛地转身，右臂发射电磁钩索，勾住一根承重梁，整个人腾空跃起，落地时正好挡在那两人面前。
“站住。”他说。
对方愣了一下，其中一个抬手就要按腰间的引爆钮。
陈渊先动手了。机甲右腿弹出压缩气体驱动的束缚网，啪地罩住那人手腕。紧接着一记肩撞，把另一个顶翻在地。
头盔滚开，露出一张陈渊认识的脸——小周，后勤组的技术员，上周还帮他调试过通讯模块。
“你们被控制了。”陈渊蹲下来，伸手去摸他的颈侧，“有人给你们装了东西。”
小周眼神涣散，嘴唇微微颤抖，说不出话。但在他后颈位置，有一圈几乎看不见的细小疤痕，正泛着微弱的蓝光。
“神经胁迫芯片。”张宇远程扫描后确认，“植入式远程操控装置，能强制执行指令，受害者本身无法反抗。”
“所以他们不是叛徒？”陈渊问。
“他们是受害者。”张宇说，“不能杀，要活捉。我们需要从他们身上逆向追踪信号源。”
陈渊点头，让两名赶来的队员把人铐上抑制环，拖到安全区。他自己则走到密钥卡掉落的地方，捡起那张还在发烫的卡片。
背面有个微型信标，指示灯一闪一闪，信号指向城市西北角某处废弃基站。
“找到了。”他说，“这是他们的中继点。”
“别轻举妄动。”张宇提醒，“这可能是诱饵。而且你现在能源只剩18%，护盾涂层也开始剥落。”
陈渊低头看了眼机甲。胸甲上的灰黑涂层出现了裂纹，右腿钢缆也松了几圈。刚才那一撞让散热系统又亮起了黄灯。
但他没停下。
“我得守住西侧走廊。”他说，“只要核心控制区不丢，我们就还有机会。”
“那你至少让我重新搭个临时指挥链。”张宇说，“我现在切进了移动终端，能维持五分钟的加密通讯。你那边留两个人做联络员，我把追踪数据推过去。”
“行。”陈渊回头点了两名还能战斗的队员，“你们跟着我，其他人去b3集合，等下一步命令。”
就在这时，通风管道里传来一阵密集的脚步声。不止一批人，至少两个小队正在靠近。
“守卫部队上来了。”张宇语速加快，“黑色涂装，带脉冲武器，是神秘势力的潜伏者。”
“我知道了。”陈渊站起身，机甲关节吱呀作响，“你那边还能撑多久？”
“最多十分钟。”张宇说，“这设备快撑不住了，再久会被反向定位。”
“够了。”陈渊握紧操纵杆，“等我把这些人拦住，你就把所有数据打包发我。我要顺着这条线，找到那个放行权限的人。”
“你要去找内鬼？”
“不然呢？”陈渊冷笑，“总不能指望他们自己走出来举手投降吧。”
通讯断开前，张宇最后说了句：“小心点，你现在不只是在打敌人，是在打我们自己人。”
陈渊没回话。他看着走廊尽头逐渐亮起的灯光，知道真正的麻烦才刚开始。
两名队员已经架好便携式炮台，对准通风口。他站在最前面，机甲残破的左臂垂在身侧，右手却稳稳地搭在武器发射钮上。
脚步声越来越近。
他抬起右手，做了个下压手势。
两人立刻趴下。
通风口的栅栏被从里面推开，一道黑影跃出，落地瞬间举起脉冲枪。
陈渊按下按钮。
电磁风暴席卷整个通道，第一波敌人还没站稳就被掀翻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