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短一长的震动信号刚停，陈渊就按下了紧急通讯键。
“老赵，船体有异动，频率像是触发信号。”
“我看到了。”赵铁锤的声音立刻回传，“波谱分析出来了，是共振引信。海盗在外壳贴了吸附炸弹，现在正在同步激活。”
小李在主控大厅调出外层监控画面，手指猛地一抖。“我的天……右舷阴影面全是黑点！他们早就贴上来了！”
话音未落，第一声爆炸撕裂了寂静。
火光从飞船右侧接连闪起，像一串被点燃的鞭炮。整艘船剧烈一震，灯光瞬间熄灭，又在半秒后恢复。警报声炸开，红光扫过每一个舱室。
“b区装甲带破裂！”小李大喊，“冷却管道二次断裂，压力失衡！”
陈渊死死盯着窗外，右舷的防护层已经被掀开一大片，裸露的结构框架冒着火星。他听见通讯频道里有人在喊求救，但下一秒声音就被杂音吞没。
“切断供能线路。”赵铁锤的声音依旧稳着，“优先保反应堆，生活区断电。”
“可还有人在那边！”小李声音发颤。
“再不切，全船都会炸。”赵铁锤打断他，“手动关闭隔离阀，应急小组马上到位。”
系统界面跳出血红警告：能源中枢过载预警。温度读数一路飙升，冷却泵的流量跌到临界值。
维修区里，赵铁锤一把扯掉手套，冲向控制台。他额头冒汗，手指在面板上飞快操作。屏幕上一条条线路被强制切断，能量流向重新分配。警报声小了些，但b区的火势仍在蔓延。
“撑住……再撑一下……”他低声念着，眼睛不离监控。
主控大厅，小李紧盯着雷达屏。“敌方主力阵列开始推进了！二号舰充能速度翻倍，蓝光都快溢出来了！”
画面中，海盗舰队呈锥形压来，六艘重炮级战舰位于前排。旗舰上的炮口闪烁着刺眼的蓝光，像是在积蓄一场毁灭性的打击。
陈渊坐在驾驶舱里，手握操控杆，指节发白。
他看到右舷燃烧的残骸中，一具尸体被气浪甩出舱外。那人穿着维修工的制服，胸口还别着编号牌。就在十分钟前，这人还在频道里汇报：“b环密封完成，准备接通冷却流。”
现在，他已经飘向黑暗，再也不会回应任何呼叫。
陈渊喉咙发紧。
“船长，请求出击。”他开口，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不行。”船长立刻拒绝，“护盾还没到安全阈值，你现在出去就是送死。”
“等护盾升满，我们全都得死。”陈渊盯着那具漂远的尸体，“他们不会给我们时间。”
没人说话。
小李低头看着手里的备用通讯器，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开关。赵铁锤站在维修区中央，目光扫过全局监控，最后落在“铁疙瘩”的位置。
三秒。
五秒。
十秒。
陈渊松开了锁定程序。
推进系统启动的嗡鸣在耳边响起。机体缓缓滑出掩体，脱离飞船投影阴影。他没有开灯，也没有发信号。
“我不能等他们一个个死在我眼前。”他对公共频道说，然后切断连接。
只留下一条加密线路通向维修区。
“替我看着后面。”他说完，推动操纵杆。
“铁疙瘩”猛然加速，朝着海盗舰队最密集的区域冲去。
赵铁锤看着监控画面，咬了下牙。“这小子……真敢上。”
他立刻切换能源调度模式，把备用功率全部导向左翼防御阵列。“小李，给我盯住陈渊的轨迹，有任何波动立刻报。”
“明白！”小李抓起耳机，眼睛不离雷达。
海盗旗舰指挥室内，星际海盗头目正靠在座椅上，嘴角扬起。
“那台机甲动了。”副官报告，“型号不明，动力源不稳定，应该是拼装货。”
海盗头目笑了。“杂牌机甲也敢冲阵？真是找死。”
他站起身，走到控制台前。“所有炮组，锁定目标。集中火力，打掉它。”
命令下达，前方三艘战舰同时调转炮口。能量束在空中交织，形成一片死亡网域。
陈渊看到前方空间开始扭曲，知道那是高能武器充能的征兆。
他没有减速。
反而将推进功率拉到极限。
“铁疙瘩”的背部装甲在高速中擦过一道流弹，金属外壳瞬间被削去一块，火花四溅。机体晃了一下，但很快稳住。
驾驶舱内警报响起：“外部装甲受损，局部结构承压异常。”
陈渊不理。
他盯着前方越来越近的敌舰编队，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冲进去，打乱他们。
小李在主控大厅喊出声：“陈渊进入交火区了！距离敌方前锋不到八百米！”
赵铁锤盯着屏幕，手心全是汗。“别硬扛，走Z字路线……快啊！”
海盗舰队第一轮齐射发动。
数十道能量光束划破星空，照亮整片战场。
“铁疙瘩”在最后一刻侧翻，两道主炮擦着左臂掠过，烧红的金属碎片飞溅。右腿推进器被余波击中，输出功率下降15%。
系统提示：“动力模块轻微损伤，不影响行动。”
陈渊喘了口气，重新校准姿态。
他还活着。
而且已经冲进了敌阵边缘。
海盗头目眯起眼。“有点本事，居然躲过去了。”
他冷笑一声。“再打一轮，我不信他还能活。”
炮口再次充能。
陈渊看着前方密密麻麻的炮口蓝光，心跳加快。
他知道下一波可能躲不过。
但他不能停。
停下就是死。
他把所有辅助系统关闭，把能量全部调给推进和装甲稳定。
“铁疙瘩”发出低沉的轰鸣，像一头受伤却不肯倒下的野兽。
赵铁锤在维修区猛地拍下按钮。“我把备用电源给你顶上了！最多撑三十秒！”
陈渊没回话。
他只轻轻敲了一下操纵杆。
这是他们的暗号。
意思是：我知道了。
也是在说：谢谢。
海盗舰队第二轮齐射即将完成。
能量在炮口汇聚，蓝光刺眼。
陈渊推动操纵杆到底。
机体如离弦之箭，直冲敌阵。
一道流弹击中背部装甲，金属板崩裂，露出里面的线路。
火花一闪。
“铁疙瘩”微微一斜，但仍在前进。
距离敌方前锋七百米。
六百米。
五百米。
海盗头目站起身，盯着屏幕。
“打。”他说。
所有炮口同时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