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的右臂猛地一颤,那道黑线顺着冰晶纹理迅速爬升,像是有活物在皮下蠕动。他咬紧牙关,左手狠狠压住肩头,试图用寒渊领域的力量将其封锁,可那股冰冷的侵蚀感却愈发清晰,仿佛从骨髓深处渗出。
三眼金猊低吼一声,四肢火焰纹路骤然亮起,跃至祭坛边缘稳住身形。地面的符文阵正以命运之印为核心缓缓旋转,周围的空气开始扭曲,连光线都变得歪斜。
“别硬撑!”三眼金猊声音急促,“它不是反噬,是排斥——你的身体正在拒绝某种外来规则!”
林羽没有回应。他能感觉到体内的魂力像被撕成两半,一半属于他自己,另一半却带着不属于他的意志,在经络中横冲直撞。右臂图腾的光芒忽明忽暗,冰晶色泽逐渐泛灰。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刚才那道影子留下的问题还在耳边回荡:“若守护注定失败,你还守吗?”
答案他已经给出。但此刻,这具身体似乎还不足以承载那个回答。
“系统!”他在意识中疾呼。
签到台终于浮现,那座微型冰塔悬浮在视野中央,塔身布满裂痕,顶端的光点剧烈闪烁。一行提示浮现:
【检测到异种规则入侵】
【临时方案:激活“极北之心碎片”进行净化】
【警告:该物品为雪帝本源所化,使用将引发共鸣反应】
林羽心头一震。极北之心碎片是他之前在冰原边缘偶然获得的奖励,一直封存在召唤卡匣最底层。他没想过会用在这种时候。
“只能赌一把了。”他低声自语,右手艰难探向腰间卡匣。
咔的一声轻响,一枚晶莹剔透的卡片滑入掌心。刚触碰到它的瞬间,一股熟悉的寒意顺着手臂蔓延开来,与右臂图腾产生微弱共振。
就在他准备激活卡片时,祭坛外风雪骤动。
一道身影踏着碎冰而来,每一步落下,地面的裂缝便自动冻结。冰蓝色长发结成九道环扣,手中权杖轻点地面,极光般的光弧在头顶绽开。
雪帝到了。
她目光扫过林羽右臂,眉头微蹙:“你动了不该碰的东西。”
“我没得选。”林羽喘息着说,“它要吞噬我的魂核。”
雪帝冷哼一声,权杖重重顿地。一圈冰环扩散而出,瞬间覆盖整个祭坛,将命运之印的波动压制了数息。但这压制并未持续太久,那符号依旧缓缓转动,甚至速度略有提升。
“它醒了。”雪帝语气凝重,“不是因为你的试炼完成,而是因为你体内有了它的‘钥匙’。”
林羽一怔:“什么钥匙?”
“冰神残魂认可的印记。”她走近一步,指尖轻触他右臂图腾边缘的黑线,“但它不完整。残缺的认可,反而成了破绽,让更深层的东西钻了空子。”
三眼金猊插话:“现在说这些没用,他快撑不住了。要么切断这条手臂,要么想办法融合。”
雪帝沉默片刻,忽然抬手,将权杖插入祭坛中央的命运之印旁。冰晶蔓延,形成一道屏障,暂时隔绝了符文阵的能量流动。
“听着,”她盯着林羽,“我要借你一部分本源之力,帮你稳住图腾。但这个过程会唤醒极北之地真正的规则——一旦开启,整个北方都会震动,魂兽躁动,冰层崩裂,甚至可能引来深渊的注意。”
林羽看着她:“值得吗?”
“你不明白。”雪帝声音低了几分,“这不是帮我,也不是救你。这是……平衡。你触发了不该由人类触碰的机制,现在必须有人补上这一环。”
林羽点头:“那就做吧。”
雪帝闭目,双手交叠于胸前。刹那间,她周身飘落的雪花静止,空气中浮现出无数细小的光点,如同星辰坠落。她的发丝由冰蓝转为近乎透明的银白,体温急剧下降,皮肤表面浮现出蛛网般的冰纹。
林羽知道,她在燃烧本源。
下一瞬,一道纯粹的寒流自她体内爆发,直冲林羽右臂。那股力量刚猛而精准,瞬间击溃了黑线的蔓延势头。林羽闷哼一声,膝盖微微弯曲,却强行站稳。
寒流涌入体内,与他自身的魂力交融,又通过图腾反哺向全身经络。原本灰暗的冰晶重新焕发光彩,裂痕逐渐愈合。
可就在这时,命运之印猛然一震。
那双眼中多出的第三只闭合的眼,竟缓缓睁开了一条缝。
一股无法言喻的压迫感降临,整个祭坛仿佛陷入泥沼,时间流动都变得滞涩。三眼金猊发出一声痛苦的呜咽,四肢火焰纹路熄灭大半,瘫坐在地。
“它在回应……”雪帝睁开眼,声音颤抖,“极北的规则链被激活了。”
林羽抬头,看见穹顶之上,原本封闭的石壁竟开始融化,露出一片漆黑的夜空。而在那黑暗尽头,第一缕微弱的蓝白色光芒悄然浮现。
曙光。
不是日出,而是极北之地千万年来从未出现过的天象——极光破晓。
那道光如剑般刺穿云层,直落祭坛中心,正好照在命运之印上。符文阵嗡鸣作响,旋转速度骤增,但方向却发生了变化,由逆时针转为顺时针,仿佛某种古老的秩序正在被重新校准。
林羽感到体内的混乱逐渐平息。寒渊领域不再暴动,反而与新融入的雪帝本源达成微妙平衡。他抬起手,右臂图腾已恢复澄澈,边缘的黑线彻底消失,只留下一道淡淡的银痕,像是月光刻下的印记。
“成功了?”三眼金猊挣扎着站起来。
雪帝没有回答。她望着那道破晓之光,眼神复杂:“这不是结束。极北之地的规则已经开始运转,接下来,每一个靠近这里的魂师、魂兽、甚至是风雪本身,都会受到它的影响。”
林羽深吸一口气,感受着体内流转的力量。他知道,刚才那一刻,他不只是修复了图腾,更像是被某种更大的存在记住了名字。
“接下来呢?”他问。
雪帝收回权杖,冰环消散。她的脸色苍白了许多,但语气依旧冷硬:“你要学会控制它。否则下次,可能连我也拉不回来。”
林羽点头,正要说话,忽然察觉右臂图腾再次微微发烫。不是疼痛,而是一种牵引,来自极北更深的地方。
他望向祭坛外的冰原。风雪仍在,但天边的光越来越亮,照亮了远处一座模糊的巨影——那是冰熊王沉睡的山谷。
“那里……”他喃喃道。
三眼金猊眯起竖瞳:“你想现在就去?”
“不是我想。”林羽握紧拳头,感受到图腾与远方传来的共鸣,“是它在召唤。”
雪帝冷笑:“你以为收服领主级魂兽那么容易?冰熊王可不是靠一点好感就能驯服的。”
“我不需要驯服他。”林羽转身,脚步坚定地走向祭坛出口,“我只需要让他承认,我不是来索取的,而是来承担的。”
三眼金猊跟了上去,低声道:“你确定你能承受更多?”
林羽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仍在发光的命运之印,又望向天边渐盛的曙光。
“我已经没有退路了。”
三人踏上阶梯,风雪扑面而来。林羽走在最前,右臂图腾随着步伐隐隐闪烁,像是在回应某种遥远的呼唤。
当他迈出最后一级台阶,踏上冰原的瞬间,脚下大地轻轻震了一下。
远处山谷中,一声低沉的咆哮穿透风雪,回荡在极北的天空下。
林羽抬起头,看见那道破晓之光终于完全撕裂阴云,洒落在他脸上。
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