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站在海神湖畔的广场中央,阳光落在他肩头,校服袖口被风吹得微微鼓动。唐舞麟从背后拍了他一下,声音里带着笑:“你倒是站得挺直,像根旗杆。”
他没回头,只是嘴角轻扬了一下。
古月娜站在稍远些的位置,银发在风中轻轻飘动,目光扫过前方逐渐聚集的人群。她没说话,但眼神里的冷意比往常淡了许多。
礼台已经搭好,红毯铺展至主教学楼前,两侧挂满了史莱克学院的旗帜。广播声响起时,全场安静了一瞬。
“下面,有请本次联合考核优胜班级代表——东区三班与五班联合战队登台!”
掌声如潮水般涌来。
林羽迈步向前,脚步不快,却每一步都稳。唐舞麟跟在他侧后方半步,一边走还一边冲台下熟人挥手。古月娜则始终保持着那种疏离的姿态,仿佛热闹属于别人,她只是顺路同行。
可当林羽踏上最后一级台阶时,她伸手扶了一下他的手臂。
动作很轻,几乎没人注意到。
主持老师接过话筒,脸上笑意难掩:“这次跨区域实战演练,全院共十二支队伍参与,历经七十二小时高强度对抗。最终,由林羽同学担任战术指挥的联合战队,以零减员、全目标达成的成绩,拿下历史最高评分。”
台下一片哗然。
有人吹起口哨,有人高喊名字。几个低年级的学生甚至跳了起来。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老师继续说道,“他们在最后阶段成功封锁并控制了地下异常能量源,避免了一场潜在的结构性崩塌。据教务处评估,这一操作达到了封号斗罗级别应对危机的标准。”
林羽神色未变,只是指节在卡匣边缘轻轻敲了一下。
他知道那不是标准,是命悬一线后的强行逆转。
奖杯递到手中的那一刻,金属表面映出他略显疲惫的脸。唐舞麟一把揽住他肩膀,对着台下大喊:“我们赢了!”
欢呼声炸开。
有人开始喊他们的名字,三个名字连在一起,一遍又一遍。
林羽低头看着奖杯底座刻下的团队编号和日期,忽然想起昨夜那栋旧楼里的一张纸——【下一阶段——海神湖底】。
现在,他们站在这里接受荣耀,而那个标记地点,就在脚下不远处。
古月娜走到他身边,声音压得很低:“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他说,“为什么偏偏选在这个时候办庆典。”
她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湖面平静无波,倒映着蓝天白云,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可她知道他在怀疑。
刚才那一阵掌声太整齐,来得太快。不像自发,更像预演过的节奏。
唐舞麟也察觉到了异样,收起笑容,靠近两人:“安保部的人没出现在现场,平时这种场合,至少有两个监察组在场。”
林羽点头,将奖杯交给主持人暂存,随即从怀中取出干扰器。
屏幕亮起,信号数值稳定在绿色区间。
“它还在沉寂。”他说,“但我们不能确定它是真死了,还是学会了伪装。”
古月娜皱眉:“你是说,它能模拟静默状态?”
“深渊构造体不是普通魂导器。”林羽盯着湖心方向,“它懂得隐藏,懂得等待。上一次爆炸不是为了逃跑,是为了测试我们的反应模式。”
唐舞麟咬了咬牙:“所以这场庆功会……也是测试的一部分?”
“也许是。”林羽收回干扰器,目光扫过四周欢庆的人群,“看看我们在胜利之后会不会松懈,会不会把注意力从地下转移到天上。”
一阵风吹过,掀起红毯一角。
古月娜忽然抬手,指尖凝出一缕冰丝,悄无声息地探向地面缝隙。
冰丝刚触地,猛地一颤,随即断裂。
她瞳孔微缩。
“地下有动静。”她低声说,“不是机械振动,是某种流体在移动。”
林羽蹲下身,掌心贴向地面。魂力缓缓渗入,感知延伸至深层岩层。
三秒后,他站起身,脸色变了。
“地脉流向偏移了。”他说,“原本被切断的能量回路,正在重新接通。”
唐舞麟握紧拳头:“不可能!我亲手改装的干扰核心,除非有人在外面接入备用节点,否则根本没法绕开。”
“那就说明,”古月娜冷冷道,“有人在校内建立了第二套控制系统。”
林羽望向主教学楼顶层的监控塔。那里本该二十四小时运转的观测阵列,此刻有一半处于熄灭状态。
“不是外敌。”他说,“是内部配合。”
话音未落,广播再次响起。
“让我们再次祝贺获奖团队!同时宣布,今日下午四点,学院将开放海神湖区域进行清淤作业,请全体师生避开相关水域。”
林羽眼神一凛。
清淤?
那片湖底根本没有淤积问题。而且选择这个时间,正好是庆典结束后、人群疏散的空档期。
“他们是想趁着混乱,重启装置。”他说,“用工程名义掩盖真实行动。”
唐舞麟冷笑:“这次可没那么容易了。”
古月娜已悄然展开领域,一圈极淡的寒气以她为中心扩散,悄无声息地渗入地底。
林羽则取出一张召唤卡,卡面空白,唯有边缘泛着微弱金光。
这是系统今早签到获得的新卡——【守墓者·未命名】。
还未使用过,但他能感觉到卡片深处传来的搏动,像是某种古老意识正在苏醒。
“我们得抢在他们动手前,先一步到底下去。”他说,“这次不封印,要彻底拔除根系。”
唐舞麟咧嘴一笑:“终于轮到我们反打了。”
三人悄然退离礼台,借着人群遮挡,转入一条偏僻通道。
通道尽头是一扇锈迹斑斑的检修门,标牌写着“排水井道”, дaвho无人开启。
林羽伸手推门,铁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一股潮湿的冷风扑面而来,夹杂着淡淡的铁锈味。
他停下动作,从卡匣中抽出一张符纸,点燃后投入井道。
火焰没有熄灭,而是顺着风向缓缓下沉。
“通路完好。”他说,“而且最近有人走过。”
唐舞麟点亮腕表上的热感仪,屏幕上出现几道模糊的足迹残影,一路向下延伸。
古月娜闭眼片刻,再睁眼时,瞳孔已转为冰晶般的透明色。
“我能感知到下方三百米处有一个封闭空间。”她说,“里面有东西在呼吸。”
林羽将手掌贴在门框内侧,魂力探入锁芯。
咔哒一声,机关松动。
他用力一拉,整扇门向内翻倒,露出漆黑深邃的阶梯。
阶梯表面覆盖着青灰色苔藓,踩上去会留下浅浅的湿痕。
林羽率先迈步,脚步落下时,右手小指上的银环轻微震动。
系统界面浮现:【检测到高危签到地点:海神湖底遗迹(临时解锁)】
【是否立即签到?】
他没有选择确认。
而是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两人。
“一旦下去,就没有回头路了。”他说,“接下来的事,不会出现在任何表彰名单上。”
唐舞麟耸肩:“我又不在乎那些。”
古月娜踏前一步,周身雪花无声环绕。
“我已经站在这里了。”她说,“问这多余的问题做什么?”
林羽收回视线,迈出下一步。
阶梯在脚下延伸,黑暗吞没了他们的身影。
最后一缕光线照在他左脚鞋底,沾着一点从庆典红毯上带下来的碎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