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12点了张博涛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觉,他脑海里总是不停地回放新光天地的画面,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得扎眼。张博涛心里清楚,这次琼姐是真的气狠了,可这明明是场彻头彻尾的误会 ——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不过是陪朋友挑香水,竟会被误会成跟踪。这些天,他满心都是想找个机会,当面把话说清楚,别让这点芥蒂横在两人中间。
可琼姐再也没联系过他,发去的消息石沉大海。张博涛越想越懊恼,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反复敲打,删了又改,最后才小心翼翼地发出一条信息:“琼姐,那天在商场我真的不是故意跟踪您,是误会。您什么时候方便,咱们见一面,我好好跟您解释。” 信息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他却盯着对话框看了整整十分钟,屏幕安静得可怕,没有半点回音。
不知过了多久,张博涛意识渐渐模糊,终于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他做了个很轻很暖的梦 —— 梦里,他终于见到了琼姐,没等对方开口,他就急着上前,声音带着几分后怕的恳切:“琼姐,那天的事我真不是故意的,以后我一定注意,再也不惹你生气了。”
可梦里的琼姐没半分怒意,反而笑着上前,眼神软得像浸了温水:“傻瓜,谁真生你的气了?我是心里在意你、真心喜欢你,才会那样失态。以后啊,我不跟罗永斌来往了,咱们好好的,在一起过日子。”
第二天醒来后张博涛还是放心不下,他起身换了件熨帖的白衬衫,拿起车钥匙就往外走。楼道里的声控灯应声亮起,暖黄的光落在他疲惫的脸上,却没驱散半分焦虑。
车子驶出小区,清晨的风从车窗灌进来,带着草木的清冽气息,可这凉意,半点没吹进他焦灼的心里。
一路驱车到东山别墅,雕花铁门在晨光里泛着冷光。引擎熄灭的瞬间,周围的寂静突然裹了上来,连呼吸都变得清晰。张博涛在驾驶座上缓了几秒,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躁意,才推开车门走向别墅。
刚踏上院门前的石板路,就看见银杏树下的李阿姨 —— 她正握着扫帚扫落叶,金黄的叶子在脚边堆了一小堆,沾着晨露的叶片格外鲜亮。
“李阿姨。” 张博涛放轻了声音,连脚步都放缓了些,生怕惊扰了屋里的人,“琼姐今天在家吗?”
李阿姨抬起头,看清是他,放下扫帚笑了:“是小张啊,林总一大早就出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那您知道她去哪了吗?” 张博涛的心猛地沉了沉,语气里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急切。
李阿姨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些许无奈:“这我可不清楚,林总出门从不跟我们说去向。你要是有急事,不然在这儿等等?”
张博涛点了点头,在门口的石凳上坐了下来。院子里的蔷薇开得正盛,粉的、红的花瓣上沾着晶莹的晨露,风一吹,清甜的香气就漫了过来,可他没心思欣赏。
等了将近一个小时,手机没响,别墅的大门也没开过一次。眼看太阳越升越高,阳光晒得人发暖,他只好起身跟李阿姨道别:“那我先回去了,等琼姐回来,麻烦您跟她说一声,我找她有事。”
开车离开的路上,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张博涛心里一紧,以为是琼姐回了消息,连忙腾出一只手去看,屏幕上却跳出 “姚雨菲” 三个字。他愣了愣,指尖悬在屏幕上犹豫了几秒,才点开信息 ——“我要结婚了,新郎你认识的,是于浩。欢迎你来参加我的婚礼。”
“结婚” 两个字撞进眼里时,张博涛的心脏像是被轻轻碰了一下。姚雨菲,这个他曾经拼尽全力去爱的女人,在他最窘迫的日子里陪在身边,后来却因为他买不起一套婚房,无奈分了手。
再后来听说她嫁了人,又离婚,独自带着女儿艰难生活。如今她要再婚了,新郎竟是于浩 —— 那个在姚雨菲生日宴上,跟他喝过几杯红酒的男人。
他对着屏幕轻轻笑了笑,眼底泛起几分暖意。真好,这么多年,她总算又找到了能依靠的人。手指飞快地敲下回复:“我必须去。” 发送完信息,他踩下油门,车子朝着家的方向驶去,心里的焦虑淡了些,多了几分对这场婚礼的期待。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姚雨菲婚礼这天。周日的上午,阳光格外明媚,金色的光线透过教堂的彩色玻璃,在地上洒出斑驳的光影,连空气里都飘着甜甜的祝福。
张博涛提前半小时到了教堂,穿了一身得体的深灰色西装,手里拎着准备好的红包,站在门口对着玻璃窗理了理领带,才迈步走进去。
教堂里已经来了不少客人,大多是姚雨菲和于浩的亲友,说说笑笑的声音裹着暖意,驱散了教堂的肃穆。他扫了一圈,很快就看到了新人 —— 姚雨菲穿了一身粉红色连衣裙,头发挽成简单的发髻,发间别了朵小小的红玫瑰,脸上带着温婉的笑;于浩则穿了件藏蓝色衬衫,领口系着条纹领带,正跟身边的客人热络地说着话,眼角眉梢都是藏不住的欢喜。
“姚雨菲,祝福你呀。” 张博涛笑着走过去,声音里满是真诚。
姚雨菲转过头,看到他时眼睛瞬间亮了,连忙拉着于浩的胳膊:“张博涛,你来了!快,我给你介绍,这是于浩,之前你们见过的。”
于浩看着张博涛,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拍了拍脑袋,恍然大悟道:“噢!我想起来了,张博涛对吧?前几年菲菲生日宴上,咱们还一块喝了酒呢!来,快坐,欢迎你!” 他一边说,一边拉着张博涛往旁边的空位走,掌心的温度很实在。
张博涛客气地坐下,笑着回应:“于浩,我记得你,那回咱们喝的是红酒,你酒量可比我好多了。”
“哥们,现在在哪发财呢?” 于浩握着他的手,力道很足,脸上是爽朗的笑,“这么多年没见,你可比以前精神多了。”
“在一家贸易公司上班,不算发财,就是混口饭吃。” 张博涛谦虚地说,又反问,“你呢?”
于浩叹了口气,脸上的笑容淡了些:“我还是老样子,做烟酒批发生意,这几年行情不好,生意难做,也就凑合过日子。”
“安稳最重要。” 张博涛安慰道。正说着,门口又进来几位客人,于浩连忙站起身,拍了拍张博涛的肩膀:“你先喝点茶水,我去招呼下客人,等会儿再跟你聊。”
于浩走后,姚雨菲端着一杯橙汁走了过来,在他身边坐下。“这几年没见,你还好吧?” 她看着张博涛,眼神里带着几分关切,像从前一样。
“挺好的,前段时间刚买了房子,前阵子忙着装修,现在总算弄完了。” 张博涛笑了笑,语气里带着几分踏实的满足。
姚雨菲点了点头,又问:“那你现在…… 还是一个人吗?”
“不是了,交了个朋友,正处着呢,人挺好的。” 张博涛说着,手不自觉地攥紧杯子,语气里带着几分刻意的轻松。
可话音刚落,脑海里却不受控地闪过两张脸 —— 先是沈景婷笑着递试香纸的模样,眼底的明媚像撒了糖,让心里泛起一阵暖;紧接着,琼姐在商场里泛红的眼眶、砸包时的决绝又猛地撞进来,那股失望与怒火,瞬间让心口的暖意凉了下去,只剩下一阵发紧的冰冷。两种情绪在心里翻涌,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嘴角的笑意悄悄淡了几分。
姚雨菲没注意到他的异样,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可随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神里多了几分愧疚:“对了,张博涛,之前你借给我的三万元,我到现在还没还你…… 等我这边手头宽裕了,一定尽快还你。”
“没事,我现在不着急用钱,你别放在心上。” 张博涛摆了摆手,不想让她有心理负担,又好奇地问,“你怎么和于浩走到一起了?之前没听说你们俩有联系。”
提到这事,姚雨菲的眼神暗了暗,声音也低了些:“我妈瘫痪在床,一直需要人照顾,我上班忙得脚不沾地,根本顾不过来,又没钱请护工。于浩那时候知道了,就经常过来帮我 —— 给我妈擦身、喂饭,还帮着打扫卫生,什么活都干。”
她顿了顿,眼眶微微泛红,声音里带着几分哽咽,“他也是个苦命人,去年他老婆得了癌症,没救过来,走了。为了给老婆看病,他花光了所有积蓄,还欠了不少债。他还有个四岁的儿子,跟着他一起过。现在我们结婚,我带着我女儿,他的烟酒生意又不好做,日子过得结结巴巴的。”
“其实就是搭伴过日子。” 姚雨菲抬起头,眼底满是这些年的不易,“他是个热心肠的人,对我好,对我女儿也不错,我妈也喜欢他。虽然穷点,但心里踏实。”
张博涛看着她,心里也跟着发酸,轻声安慰道:“会好起来的,于浩是个靠谱的人,你们一起努力,日子肯定会越过越顺。” 说完,他从口袋里拿出红包,塞进姚雨菲手里,“一点心意,祝你们新婚快乐。”
姚雨菲推辞了几下,最终还是收下了,眼眶红红的,声音带着感激:“谢谢你,张博涛,这么多年了,你还这么照顾我。”
婚礼仪式结束后,酒席设在教堂旁边的酒店里。张博涛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看着窗外的阳光落在草坪上,心里难得平静。
不一会儿,于浩和姚雨菲端着酒杯走了过来,挨桌给客人敬酒。轮到张博涛时,他端起酒杯,笑着说:“祝你们新婚快乐,永结同心!”
说完,仰头将杯中的白酒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滑下,却没让他觉得难受,反而多了几分释然。
刚放下酒杯,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屏幕上显示着一个陌生号码。他皱了皱眉,走到走廊里才接起电话:“喂,您好。”
“张总,我是林总司机小李啊。” 电话那头传来小李略显拘谨的声音,“那个,林总之前开的奔驰,前几天出了点事故,还在 4S 店修着呢。我想问一下,林总那个宝马车在您那儿吗?下午我要去机场接个人,急着用。”
张博涛心里 “咯噔” 一下,瞬间明白了什么。他顿了顿,语气平静地问:“小李,是林总让你找我要车的吗?”
电话那头的小李沉默了几秒,支支吾吾地说:“这…… 这是我自己想着问问您,林总那边还没说……”
张博涛没再追问,心里跟明镜似的。他简单跟小李说了句 “知道了”,就挂了电话。
回到酒席上,他没什么胃口,简单吃了几口菜,就起身去找姚雨菲和于浩道别:“菲菲,于浩,我这边有点急事,得先回去了。祝你们新婚快乐,以后常联系。”
姚雨菲和于浩连忙挽留,可张博涛态度坚决,他们只好不再多说,送他到酒店门口。“路上小心。” 姚雨菲叮嘱道。
“放心吧。” 张博涛挥了挥手,转身上车,发动车子朝着家的方向驶去。
刚回到家,还没来得及换鞋,手机又响了,还是小李打来的:“张总,我现在就在您小区门口呢,您看方便把车钥匙拿下来吗?”
“好,你等我一下。” 张博涛挂了电话,拿起放在玄关柜上的宝马车钥匙,快步走出门。
小区门口的树荫下,小李正站在那里来回踱步,额头上带着薄汗。看到张博涛过来,他连忙迎了上去,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张总,麻烦您了。”
张博涛把钥匙递给他,语气平淡地说:“车停在地下停车场 b 区 25号车位,你直接去开就行,我昨天刚洗过车,里面挺干净的。”
“谢谢张总,谢谢张总!” 小李接过钥匙,连连道谢,转身就朝着地下停车场跑去,脚步都比来时快了几分。
张博涛站在门口,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抽出一根烟点燃,深深吸了一口。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格外清明。“琼姐的报复来得这么快。” 他在心里轻声想着,嘴角却勾起一抹淡淡的笑。
那辆宝马车,从来都不是他的 —— 前些年他刚拿到驾照,手生得很,跑业务时挤公交又费时间,琼姐瞧着心疼,便主动把车暂时借给他用,还笑着说:“开着练手,也省得路上折腾。” 这些年,他一直记着这份情,也格外爱惜这辆车。
现在,不过是一场误会,琼姐就急着把车要回去。张博涛并不生气,反而觉得心里松了口气 —— 他想起自己当初辞职时的决心,想起想要靠自己、有尊严地活着的目标。这点 “报复”,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烟燃尽了,他把烟蒂扔进垃圾桶,转身往小区里走。阳光洒在他身上,暖洋洋的,他抬头看了看湛蓝的天空,心里充满了力量。
以后的路,或许会有坎坷,或许还会有误会,但他会一步一个脚印,靠自己的努力,活出想要的生活。至于琼姐那边的误会,他还是会找机会解释,就算解释不通,他也问心无愧。
回到家,他换了身舒适的家居服,走到阳台打开窗户。风从外面吹进来,带着小区里栀子花的甜香,让他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他拿出手机,给琼姐发了条信息:“琼姐,车钥匙我已经给小李了。关于那天的误会,我还是想跟您当面解释清楚,等您方便的时候,随时联系我。”
这次,他没有再盯着屏幕等回复,而是转身走进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他知道,有些事急不来,做好自己该做的,剩下的,就交给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