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
我看向墓碑基座——月光下，几块破木板卡在碑座缝隙里，表面画着一些歪七扭八的符号。
我这才注意到碑前有被翻掘过的痕迹——枯叶堆里有一堆上翻的黑土，黑土里还插着半块烙饼，那烙饼已被露水洇得发白。
\"昨晚我就是在这儿挖到爵身的。\"
猴子挠着裤裆嘿嘿笑：\"当时只觉得土腥味重，没敢往下深掏。\"
他用射钉枪戳了戳破木板，突然\"呕\"地干呕起来：\"这味儿......像是泡在茅坑里的粽子叶！\"
我握紧铲柄，用铲头把墓碑前的枯叶扫开，突然注意到枯叶下钻出几簇荧光蓝的蘑菇——它们形如骷髅头，菌盖上布满血管状的纹路，顶端渗出黏稠的液体，液体正不断顺着菌盖滴落在枯叶上。
猴子伸手要摘，被我拍开：\"别碰，这玩意看着邪门！\"
我用铲头把几簇蘑菇挑开，用铲头插进土里，刚下铲就戳中一个硬物，我把土刨开，露出底下半拉青铜门环，月光下隐约能看见门环上刻着一些看不懂的纹路，门环上缠着的红绸带还沾着新鲜的朱砂。
我眼露兴奋：\"找到了！看来就是这里了！\"
猴子咽了咽口水，他目光扫过四周：“牛子，我总感觉今晚有点怪，之前都没有过这种感觉。”
远处的乌鸦群突然集体飞起，在月光下投下大片阴影，乌压压的，看着有些吓人。
\"深更半夜的，两个人在这儿刨坟，能不怪吗……\"我握紧洛阳铲，才发现因为紧张，手心沁出的汗把木柄都泡软了。
猴子拍了拍脸，吐出一口气，从麻袋里掏出根蜡烛，这是他用猪油和棉线自制的：“倒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就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他说着就要去扯那门环。
\"等等！\"
我突然拦住他：\"你说这下面会不会有那东西？\"
\"有鬼？\"
猴子突然笑起来，露出一嘴散发着蒜味的大黄牙：\"牛子你电视看多了吧？这下面要有，猴爷我当着你的面把这块墓碑吃了！\"
他说着就去点蜡烛，火苗在夜风中摇晃，似乎随时都会熄灭。
突然，地下传来闷雷般的响动，青铜门环上的奇怪纹路猛地收缩，从纹路缝隙喷出一股黑血，“噗”地溅在我的解放鞋上。
那股腥味冲得我脑袋发晕，猴子的射钉枪\"砰\"地走火，钉子擦着我的耳朵钉进墓碑，石屑飞溅中，我看见墓碑上的\"阴山殿司工\"突然变成了\"张王氏之墓\"。
我“啊”的叫了一声，再看去，墓碑又变成了之前的样子，我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日他娘的！确实邪门！\"
我咬咬牙：“不管了！为了钱，再邪门也得干！”
我拎起洛阳铲就准备砸那门环，却听见地下隐约传来女人的哭声，那声音像是从极深的井底传来，混着黑血流动的声响，听着就像是夜猫子哭嚎。
猴子骂了句娘，他颤抖着掏出雷管，打火机放在导火索下：\"牛子，要我说管他三七二十一，咱直接把它炸了！\"
我强装镇定：“别急，先看看情况。”
我一脚踹开青铜门环，陈年腐土的气息扑面而来，我俩借着月光朝里面看去——映入眼帘的是条向下延伸的墓道，两侧的壁画在手电光映射下显得鬼气森森的，我突然注意到壁画上的人物竟然都没有眼睛！
\"进去！\"我推了猴子一把，他踉跄着摔进墓道，怀里的雷管滚进黑暗中。
墓道深处不时传来\"咔嚓\"的声响，像是某种古老机关被触发的声音。
过了半分钟，猴子的哨子突然响起，尖锐的哨音在墓道里回荡，震得人耳膜发疼——这是我们之间的暗号，有情况就吹哨子。
\"日他哥的！\"我低声骂了一句，跟着跳进墓道。
手电筒的光扫过两侧的壁画，突然定格在某个画面上——那是个女人，头发散落在地，她的眼睛被剜去，眼眶里满是爬进爬出的尸虫！怀里还抱着个青铜爵。
让我感到惊讶的是，那青铜爵越看越像我们之前卖给王老三的那个！
我和猴子对视一眼，猴子咽了咽口水：“牛……牛子，要我说我们还是回去吧，这里面透着股邪乎劲儿。”
我腿肚子也有点发软，但是一想到村长的调侃、混混的霸凌、新郎官看不起人的眼神、以及苏宁的抽泣声……
我咬了咬牙，心说：“拼了！”
我打头走在前面，强装镇定着对身后的猴子说：“别怕，只是个壁画而已，又不是真的。”
这时，墓道深处突然传来锁链拖地的声响，猴子举着射钉枪紧张的环顾四周，我握紧洛阳铲的手微微颤抖。
黑暗中，两团幽绿的光缓缓靠近，看着像是某种古老生物的眼睛。
\"牛子，那是......\"猴子的声音发抖。
我眯着眼仔细看那两团绿光，突然笑了：\"日你哥，不就是只野猫嘛。\"
话音刚落，绿光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女人的尖笑声，夹杂着呼呼作响的阴风，在墓道里回荡。
\"走！\"
我推了猴子一把：\"这些都是假象，办正事要紧，别耽误老子发财！\"
很快墓室到了尽头，手电筒的光扫过墓室，四周空无一物，只有正中央有一具约三米长、两米宽的石棺，
还没等我们凑近查看，石棺突然发出\"咔嗒\"的轻响，听声音像是从石棺里面传出来的。
猴子咽了咽口水，他颤抖着掏出雷管道：\"牛子，要我说管它里面是人是鬼，直接给它炸了！\"
\"不行，要是把墓室炸塌了，我俩都要活埋在这！\"
说完我抄起洛阳铲就准备劈那石棺，却听见头顶传来砖块松动的声音。
墓室顶部突然裂开条缝，月光漏进来，照在石棺上。
变故陡生！棺盖突然猛地滑开，露出里面的尸体——那是一具女尸，湿漉漉的头发随意散落在肩膀四周，她的眼睛被剜去，眼眶里开始流血，不断有尸虫在眼眶里爬来爬去，嘴巴张成一个大大的o形。
最关键的是，我注意到女尸怀里也抱着一个青铜爵，跟壁画里面的场景一模一样！
\"日他娘的！\"我暗骂一声。
这下我彻底慌了，往后退了半步，洛阳铲\"哐当\"掉落在地上。
猴子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他举着射钉枪\"砰\"地对着女尸发射，钉子擦着女尸的脸“叮”地打在棺材内壁上，那女尸的脸被擦破，却没有流出一滴血。
女尸突然睁开没有眼球的眼眶，黑洞洞的眼窝对着我们，嘴角扯出个诡异的弧度。
\"跑！\"
我拽着猴子就往外冲，眼下也管不了活不活埋了，他点燃雷管就往身后甩，雷管在墓道里接连爆炸，碎石飞溅中，我听见身后再次传来锁链拖地的声响。
墓室顶部的裂缝越来越大，月光透过缝隙照进来，照在女尸身上——她突然以一种诡异的姿势扭动起来，头发垂落在地上，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
“操！”我暗骂一声，拉着猴子跌跌撞撞地跑向墓道出口，潮湿的空气里飘散着一股腐臭味。
猴子的麻袋拖在身后发出“咯咯”地声响，雷管相互碰撞的声音像某种野兽的磨牙声。
这时，墓道两侧的壁画突然活了过来，那些没有眼睛的古尸“齐刷刷”地转向我们。
\"牛子！我的鞋带......\"
猴子话音未落，左脚突然陷入青苔覆盖的凹坑，他整个人向前扑去，射钉枪“咣当”砸在洞壁上。
我骂了句娘，刚要准备过去帮忙，手电筒的光突然扫过他绊倒的地方——半截腐朽的棺材板下，露出只泛青的女人手掌，指甲缝里满是血渍！而这时，那女尸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出现在猴子的身后。
我红着眼大喊：“猴子！身后！”我嘶吼着将手中的洛阳铲对着那女尸砸过去，洛阳铲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那女尸正将利爪伸向猴子的后脖颈，此刻竟比之前第一次看到时更加恐怖——她的皮肤剥落如腐树皮，胸腔裂开的缝隙里蠕动着之前见过的形似骷髅头的蘑菇，她的眼眶早已化作菌盖，无数菌丝从眼眶里钻出，在黑暗中编织成一张巨大的蛛网。
让我感到吃惊的是，我甩出去的洛阳铲竟然直接从她的身体穿了过去！
我瞪大眼：“这特么还怎么玩？这根本打不中啊……”
猴子正连滚带爬地往后退，裤兜里的雷管撒了一地。
女尸张着渗着黏液的嘴就要扑过去，猴子手忙脚乱地在身上摸到个烙饼就扔了过去。
烙饼刚好砸到女尸的头上，就在这时，饼上的符咒突然发出红光！
\"还我爵来！\"那声音像指甲划过玻璃，听的人心里发毛。
关键时刻，远处突然传来一声高亢的鸡鸣。
破晓的第一缕阳光透过顶部裂缝刺进雾里，女尸的身影在光束中扭曲成无数菌丝。
我浑身一哆嗦，再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正跪在第七座墓碑前，洛阳铲深深插进泥土。
猴子同样跪坐在墓碑前，裤腰上别着的射钉枪还冒着青烟，怀里正紧紧地抱着那簇骷髅头的蘑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