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驿丞的带领下,一行人来到了第二进院。
第二进院子,看上去有些凌乱,角落里堆放了不少杂物。
而且,人员流动比较大,乱糟糟的。
方白衣看的直皱眉。
“里面不是还有一进院子吗?我要住里面的院子。”
“这个……大人,不是下官不给大人安排,实在是有些为难下官。
按照规定,六扇门的大人能住进第二院子已经是破格了。”
驿丞有些为难的说道。
“那再加上这块牌子呢?”
说着话,方白衣又拿出了一块牌子。
这块牌子很简单,上面两个小一点的字“开国”,中间一个大大的“方”字。
驿丞一见,立刻瞪大了眼睛。
“原来是京城方家的大人,小的这就安排后面最好的客房。”
驿丞连称呼都变了。
就这样,一群人最后被安排在了,第三进院子。
第三进院子果然安静了很多。
闲杂人等一个也无。
这也是所有驿站里最好的客房。
其中,最好的一间自然是留给方白衣。
西边的厢房,则是留给了大柱等人。
六个人挤挤,还是没问题的。
驿丞恭敬地安排妥当房间,刚想躬身告退。
周琦的声音却从身后传来:“驿丞大人贵姓?”
周琦抱拳,语气温和。
李驿丞连忙回身,脸上堆满谦卑的笑容:“不敢当,不敢当大人!小老儿免贵姓李。不知官爷有何吩咐?”
他微微佝偻着背,姿态放得极低。
周琦便顺势与他攀谈起来。
他对“白虎岭”这个地名格外感兴趣,便询问其由来。
李驿丞一听,来了精神,仿佛打开了话匣子:“回官爷,此地原不叫这名儿。说来话长,约莫是十年前……”他压低了点声音,带着一丝神秘的神情,“有山民在岭上看见了白虎的踪迹!
这可是了不得的祥瑞啊!消息层层上报,竟惊动了京里的万岁爷!”
驿丞眼中闪着回忆的光:“万岁爷龙颜大悦,认定白虎现世乃吉兆,当即颁下圣旨,诏告天下:凡能生擒此白虎者,重赏!”
他咂咂嘴,继续说道,“嘿,重赏之下,四里八乡的猎户、农人,连带着卫所的军爷们,全都红了眼!
漫山遍野地搜啊,篦子似的把山岭梳了一遍又一遍……总算有人又瞅见了那白虎的影子!”
李驿丞的表情变得有些敬畏:“可那只白虎,真是通了灵性!
寻常的陷阱兽夹,它看都不看一眼,绕着走。
神箭手放箭?嘿,箭矢未到,它早蹿没影了!
折腾了足有一年多,愣是连根虎毛都没摸着……
哦不,倒是在荆棘丛里捡到过几缕雪白的虎毛,算是唯一的‘战利品’了。”
他无奈地摊摊手:“后来这事儿实在办不成,朝廷也就渐渐不提了。
打那以后,这山岭啊,就得了‘白虎岭’这个名号。”
周琦闻言,眼中精光一闪:“这么说,岭上确实有一只真白虎?”
“千真万确!”
李驿丞用力点头,“见过的人都说,那家伙个头大得吓人,比寻常老虎大上一圈都不止!不过……”
他话锋一转,带着几分庆幸,“这白虎也真怪,极有灵性,从不伤人!
小人在这儿当驿丞十多年了,方圆几十里,就没听过它伤人的消息!也算是我等凡人的福气吧。”
“当初初见白虎的大致方位,李驿丞可知晓?”
周琦连忙追问起来。
“这个嘛……”李驿丞皱眉回想,片刻后不太确定地指了指,“大概是西北方,那里的山更深。
具体在哪处山坳,就没人说得清了。”
周琦微微颔首,位置模糊倒也在意料之中。
忽然,他想到一个极其关键的问题,“李驿丞可知,那白虎……是公是母?”
“啊?这,这问题太刁钻了!”李驿丞顿时一脸为难,苦笑道:“哎哟,官爷,您这可难为死小人了!
小的当时就是个跑腿打杂的小驿卒,连老虎的尾巴尖儿都没瞅见,哪能知道它是公是母啊?
这……这怕是只有山神老爷才清楚喽!”
周琦也知道这问题强人所难,便不再为难他。
转而将话题引向驿站本身,闲聊起驿站的运作、开销、往来人物等。
他看似随意,实则是在不动声色地了解这片土地的风貌和朝廷的脉络。
至于为什么打听,懂的都懂!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嘛。
“李驿丞,我看你这驿站规模不小,人手也多,往来车马喧嚣,这一个月的花销恐怕是个不小的数字吧?”
周琦状似随意地问道。
提及此,李驿丞脸上既有自豪也带着忧虑:“谁说不是呢!官爷您眼力真毒!
小驿地处宁冀北和古塔的交界咽喉,两地的公文传递、官员接待、商货转运,全指着这条道!
我这驿站,就是这路上的枢纽!
每日里人来马往,光是战马就养着几十匹,这人吃马嚼的流水银子,哗哗地往外淌啊……”
他叹了口气,声音压得更低,凑近周琦一些,“不瞒您说,小的隐隐听闻,朝堂上……特别是户部那些管钱粮的大老爷们,早对全国这么多驿站的开销不满了!
可……可像小人这样的,驿站就是身家性命所在,若真裁撤了,我们这一大家子,还有底下几十号驿卒驿夫,可都得喝西北风去啊!”
他摇着头,脸上写满了对未来的迷茫与担忧。
就在这时,一个清脆稚嫩的童音由远及近,打破了驿站的沉闷:
“爹爹!爹爹!你在哪儿呀?娘亲喊你回去吃饭啦!”
听到这声音,李驿丞脸上所有的愁容瞬间一扫而空。
脸上皱纹都舒展开来,绽开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整个人都亮堂了几分。
“哎!爹爹在这儿呢!这就回去!闯儿慢点跑!”
他扬声应道,语气里满是宠溺。
话音未落,“吱呀”一声,房门被一只小手用力推开。
一个约莫五六岁、虎头虎脑的小男孩冲了进来。
小家伙脸蛋红扑扑的,一双大眼睛乌溜溜地转,透着股机灵又莽撞的劲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