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脚步一顿,左臂胎记由淡金转为赤红,玉佩紧贴胸口发烫。他抬手按住心口,目光扫向脚下青石小径。山道蜿蜒向前,两侧崖壁陡立,头顶天光被树冠割成细条洒落。队伍刚转过第一个弯,空气里多了一丝铁锈味。
“停!”他低喝,“退后三尺!”
弟子们一愣,有人还往前迈了半步。就在那一瞬,地面猛然震动。
咔——
两侧崖壁裂开数十个暗孔,寒光爆闪。铁羽箭如暴雨倾泻,钉入地面发出刺耳声响。几乎同时,脚下方砖翻转,尖锐石刺破地而出,交错穿插,封锁走位。一名弟子肩膀擦过箭矢,衣料撕裂,血线渗出。他闷哼一声,踉跄后退,阵型瞬间动摇。
“蹲下!别乱动!”陈墨吼声压过机关轰鸣。
他神识外放,捕捉每一波攻击节奏。箭雨每三息一轮,地刺呈波浪式推进,先中段,再两翼。他迅速判断:“三人一组,背靠背!听我口令跃进!”
第一轮箭雨结束,地刺回落。
“跳!三步,落地即趴!”
三名弟子跃出,翻滚避让第二波地刺突起。
第二轮箭雨将至。
“低头!举盾!”
又有三人冲出,在箭矢落下前卡进石缝死角。
第三组准备时,一人脚底打滑,眼看要跌入地刺区。
陈墨飞身扑出,一把拽住其后领,猛力回拉。那人摔在地上,尘土飞扬。陈墨顺势指尖划地,灵力灌入缝隙,封住一处枢纽。机关咔哒一滞,地刺延迟半息。
“走!”
他亲自断后,震世法相残影浮现身后,化作一道金虹横扫。流矢撞上法相,纷纷偏移。最后一组弟子冲过区域,全部进入前方石廊。
身后机关渐歇,空气阴冷下来。石廊高约三丈,墙面刻满古老符文,幽光微闪。地面铺着黑石板,间隔均匀,看不出异常。前方黑暗深不见底,只有风从深处吹来,带着腐朽气息。
“清点人数。”陈墨靠墙站定,呼吸平稳。
“二十一人,都在。”有人回应。
“受伤几人?”
“三人轻伤,已包扎。”
没人叫痛,也没人抱怨。但每个人脸上都绷着,眼神警惕。刚才那波机关太突然,太密集,若非陈墨提前示警,至少一半人会重伤。
“师兄……这地方真能进去?”一个年轻弟子低声问。
“不能也得进。”陈墨说,“秘宝在里头,我们没得选。”
那人闭嘴,握紧了刀柄。
陈墨没再多言。他低头看向左臂,胎记仍在搏动,热度未退。玉佩贴胸,微微震颤。这不是错觉,是本源共鸣的警示。他知道,真正的危险才刚开始。
石廊笔直延伸,走了约百步,前方出现岔路。左右两条通道,宽度相同,符文样式一致,连灰尘厚度都一样。
陈墨停下。
“怎么了?”弟子问。
“等一下。”
他蹲下身,手指轻触地面。左边通道的石板边缘有细微划痕,像是被重物拖过。右边则干净。他再看墙上符文,左侧第三个符比右侧对应位置的略暗半分,说明曾被触发过。
“走右道。”他说。
队伍依令前行。刚踏入右道五步,左侧通道轰然塌陷,巨石滚落,堵死入口。众人回头,倒吸一口冷气。
“要是走错了……”有人喃喃。
“那就死了。”陈墨接话,“所以必须看清楚。”
又行五十步,地面出现铜环镶嵌的圆盘,直径一丈,中心刻着莲花纹。陈墨抬手示意止步。
他盯着圆盘看了五息,忽然转身:“后退十步,贴墙。”
众人照做。
下一瞬,圆盘转动,八片莲瓣翻开,射出八道蓝光,交织成网。光网扫过原站位,所经之处石板融化,留下焦黑痕迹。
“是蚀灵光。”有弟子认出,“碰上骨头都会化。”
“别用神识探路。”陈墨提醒,“有些机关专门诱杀探查者。”
他们绕行侧壁,踩着墙根移动。走到尽头,是一扇青铜门,门上无锁,只有一掌印凹槽。
“要开门?”
“不。”陈墨摇头,“门后肯定有陷阱。找别的路。”
四人散开搜寻。一人发现墙角有块石板松动,撬开一看,下面是竖井,深不见底,悬着铁链通向下层。
“下去?”
“只能下去。”
陈墨率先抓住铁链,缓缓下滑。其他人依次跟上。井道狭窄,仅容一人通过。滑落约十丈,脚踏实地。眼前是另一条石廊,更窄,更低,空气中弥漫着腥味。
“小心脚下。”他说。
地面铺着骨粉混合的灰土,踩上去无声。走不到二十步,前方地面塌陷,露出深坑,插满倒刺。坑宽三丈,无法跳跃。
陈墨抬头。顶部有横梁,距地两丈。他纵身跃起,抓住横梁,荡过深坑。落地后挥手:“一个个来,抓稳再松手。”
弟子们逐一通过。最后一人刚落地,身后横梁断裂,坠入坑中。机关再次启动,两侧墙面弹出刀阵,快速合拢。
“快跑!”
队伍疾冲。刀阵逼近,金属摩擦声刺耳。陈墨回头,见刀锋距最后一名弟子仅三尺。
他猛然抬手,震世刀意凝聚,一刀虚斩。刀气劈在刀阵连接处,崩断两根枢轴。刀阵歪斜,卡住片刻。那人趁机扑出。
脱险后,所有人喘息不止。
“还有多久到核心?”有人问。
“不知道。”陈墨说,“但每一步都不能错。”
他们继续前行。通道开始上升,坡度渐陡。墙面符文越来越多,排列规律复杂。陈墨注意到,某些符文在他们经过时会轻微闪烁,像是被激活。
他伸手按住一块符文,热度传来。
“这些不是装饰。”他说,“是活的机关。”
正说着,前方地面突然下沉,形成斜坡,众人猝不及防,向前滑去。陈墨反应最快,单手撑地减速。其他人撞在一起,滚作一团。
斜坡尽头是圆形大厅,中央立着九根石柱,围成一圈。每根柱子上都有手掌大小的凹槽,形状各异。
陈墨站稳,环视四周。
没有出口。
只有九柱,九槽。
他知道,这是必解之局。
“别碰柱子。”他警告。
他走近最近一根,观察凹槽形状。像钥匙孔,但不规则。他掏出随身匕首试插,不合。又换角度,仍不行。
“不是工具能开的。”他说。
他看向自己的手。
胎记搏动加剧,玉佩震动频率加快。一股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就像突破渡劫境时,心音降临前的征兆。
但他没等来声音。
只有一种直觉:要用血。
他咬破指尖,将血滴入凹槽。
嗤——
血珠接触瞬间,凹槽发光。石柱嗡鸣,缓缓下沉半尺。
有效。
“每人一柱。”他说,“滴血试试。”
弟子们照做。八人成功激活石柱,唯有一人失败。那根柱子毫无反应。
“换人。”
换过三次,依旧无效。
陈墨皱眉。他走过去,仔细看那凹槽。形状与其他不同,更像虎爪印。
他忽然想起什么。
苍冥虎。
他抬起左臂,胎记正对凹槽。他用力一划,鲜血流出,滴落其中。
轰!
石柱彻底沉入地面,其余八根同步下降。地面震动,中央裂开,一道阶梯向下延伸,黑暗吞没视线。
“走。”
陈墨带头踏上台阶。
阶梯潮湿,脚下打滑。走了约三十级,前方出现微光。是个小型密室,四壁空无一物,唯独地面刻着一行字:
“入此门者,断后路。”
陈墨盯着那句话。
他知道,回头已不可能。
他迈步向前,一脚踏进密室。
身后阶梯瞬间封闭,石板合拢,严丝合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