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落在刀锋上，映出一道金光。陈墨握紧刀柄，指节发白。飞舟群朝着中原方向驶去，风从背后吹来，带着战场残留的焦味。
他没有回头。
玉佩表面那道细裂纹还在，像是某种封印被触动后的痕迹。左臂胎记的金光已经退去，但皮肤下仍有微弱的热感。他知道刚才那一战耗得太多，经脉里还留着撕裂的痛楚，像有铁丝在血管中来回拉扯。
飞舟抵达联盟驻地时已是深夜。弟子们沉默地走下船，有人扶着受伤的同伴，有人低头检查破损的灵核。陈墨最后一个离开主舟。他站在码头上，看了眼天边残月，转身走进议事殿。
殿内灯火通明。他先召集五名带队弟子清点伤亡，确认无人阵亡后，立即分发疗伤丹药。三号舟两名轻伤弟子当场服下丹药，盘坐在地调息。五号舟船体修补工作由灵修组接手，预计两个时辰内完成。
“把所有记录玉简送入密档。”他下令，“风灵羽和土灵珠收进宗门保险库，加三重禁制。”
一名弟子低声问：“陈师兄，我们接下来要停一阵吗？大家……都很累。”
陈墨抬头看他一眼。那人声音低了下去。
他走到殿中央，取出胸口玉佩，放在掌心。接着将风灵羽与土灵珠并列摆开。三件物品同时泛起微光，彼此呼应。
“敌人已经认出玉佩上的纹路。”他说，“他们知道这东西不简单。如果我们停下，就是把线索让给他们。”
没人说话。
“每一件秘宝都在回应本源共鸣。”他继续说，“这不是偶然。雷霆晶、风灵羽、土灵珠，它们都和我身上的胎记产生过波动。第五件，一定也在等这个信号。”
他又顿了顿。
“我要去中原。”
片刻后，一个年轻弟子站出来：“我跟你去。”
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最后二十三人全部站到他身后。
陈墨点头。“休整六个时辰，天亮出发。”
他没回房间，直接在偏殿角落盘坐下来。闭眼后，意识沉入识海。法相残影浮现，核心处金色纹路缓缓转动。他引导残存的本源之力梳理经脉，重点修复肋骨右侧断裂的一段小脉络。
疼痛依旧存在，但他能控制。
天刚亮，队伍集合完毕。陈墨吞下一枚恢复灵力的丹药，带头走出驻地大门。二十三名弟子紧随其后，登上新换的两艘轻舟。灵核启动，舟身离地三尺，朝中原方向疾驰而去。
途中，他命三队弟子分别前往沿途市集、驿站、旧友门派打听消息。他自己则白天赶路，夜晚打坐修行，同时留意玉佩和胎记的变化。
第七日黄昏，一名弟子带回情报。
“地煞门出事了。”他说，“三天前，门派周围十里连续地裂三次，黑气冲天，持续半日才散。附近猎户说看到山门里有巨大影子移动，像一头野兽在走动。”
陈墨听完，取出地图摊开。他手指划过几处标记过的古老宗门遗址，最终落在一个山谷位置。
那里正是地煞门所在。
“这几天我们路过几个类似的地方。”他说，“每次靠近这种老宗门，胎记就会发烫。昨天经过玄岳废墟时最明显。”
他看向那名报信弟子：“你确定是地煞门？”
“千真万确。守门石碑倒了一块，上面刻着‘地煞’二字。还有人在远处看见黑袍人进出，但没人敢靠近。”
陈墨收起地图。“通知所有人，改变路线，全速前进。”
轻舟调转方向，加速飞行。入夜后，他们在一处林地降落休整。陈墨独自走到高坡上远望。
远处山峦起伏，灰雾笼罩着一座古老山门。门楼高耸，匾额上“地煞”二字隐约泛着幽光。大门紧闭，门前无灯，也无人值守。四周安静得异常。
他盯着看了很久。
回到林中营地，他下令全体后撤五百丈，在树林深处隐蔽扎营。所有人保持静默，不得点燃火堆，不得使用传讯符。
他自己盘坐在一块岩石上，再次进入调息状态。这一次，他默念起最近一次突破时听到的心音——
“静水照千山，妄动则影乱。”
这句话在他脑海中回荡。他感受到体内紊乱的灵力逐渐平复，断裂的经脉开始缓慢愈合。玉佩贴在胸口，温度稳定，不再震动。
夜越来越深。
他睁开眼，站起身，走向营地边缘。几名弟子正在检查武器和符纸。看到他过来，立刻起身行礼。
“今晚都休息。”他说，“明日行动之前必须恢复状态。”
“你要做什么？”一名弟子问。
“先试试能不能敲开门。”他说，“如果没人应，就等天黑再进去看。”
“太危险了。”那人皱眉，“地煞门几十年没动静，现在突然封闭，肯定有问题。”
“正因为有问题，才更要进去。”陈墨看着远方山门，“秘宝不会藏在安全的地方。越是封闭，越说明里面有东西。”
他停顿一下。
“我已经决定了。”
说完，他转身走向自己的休息位。路过一棵大树时，他伸手摸了摸树干。指尖传来一丝极细微的震颤。
不是错觉。
这片土地下的地脉，的确在轻微跳动。
他蹲下身，手掌贴地。大约十息后，掌心下方传来一次短促的脉冲，像是某种东西在深处呼吸。
他站起身，眼神更冷。
回到岩石旁坐下，他取出玉佩仔细查看。裂纹依旧，但内部似乎有光流动。他试着用意念沟通，却没有任何回应。
只能等。
他闭上眼，耳边传来风吹树叶的声音。身体虽然疲惫，但头脑清醒。他知道明天可能会遇到什么，也可能什么都遇不到。但他必须去。
因为本源共鸣指向这里。
因为玉佩和胎记同时有了反应。
因为他不能停下。
时间一点点过去。营地里的人陆续入睡。只有几个轮值弟子在暗处巡逻。
陈墨一直没睡。
凌晨时分，他再次起身，走到营地边缘。东方天际已有微光。远处山门仍被灰雾包裹，看不出变化。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
太阳即将升起。
他深吸一口气，走向队伍。
“都起来。”他说，“准备出发。”
众人迅速集结。武器检查完毕，符纸分配到位，灵核充能完成。
陈墨走在最前面。轻舟升空，低速飞行，靠近地煞门外五里处停下。所有人下船，步行前进至密林边缘。
他独自向前走了几十步，站定，望着那座紧闭的大门。
风忽然停了。
他抬起手，按在左臂胎记上。金光一闪而过。
玉佩也开始微微发烫。
他知道，自己没找错地方。
他转身，对身后弟子低声说：“你们留在这里，保持警戒。我去前面看看。”
“你要一个人去？”
“我只是走近一点。”他说，“如果门不开，今晚我会再来。”
他迈步向前。
地面越来越硬，泥土中夹杂着黑色碎石。空气中多了一种味道，像是铁锈混着湿土。
他走到距离大门三百丈时停下。
那里有一道裂缝，横贯地面，深不见底。他蹲下，伸手探向裂缝边缘。
指尖刚触到石头——
整块岩石突然下沉半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