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说一遍？”顾衡的声音低沉沙哑，裹挟着山雨欲来的风暴，每一个字都像滚烫的砂砾磨过苏妩的耳膜。他捏着她下巴的拇指用力擦过她红肿的下唇，力道带着惩罚的意味，眼底翻涌的浓黑欲望几乎要将她吞噬。
苏妩被他眼中那纯粹的、即将失控的掠夺本能惊得心脏骤停。那点残余的狡黠和玩火的心思瞬间被真正的慌乱取代，攀上她水光潋滟的眼底。她知道，这句“顾宝宝”非但没灭火，反而彻底点燃了更危险的引线。腰侧他掌心的禁锢如烙铁般滚烫，空气里弥漫着令人窒息的、一触即发的危险气息。
必须打断！必须离开！
求生的本能和一丝残存的理智让她在几乎溺毙的压迫感中，猛地吸了一口气。她被迫仰着头，眼神慌乱地闪烁，避开他噬人的视线，声音带着破碎的、急促的喘息，像受惊的小动物般微弱却清晰地挤出几个字：
“顾…顾宝宝……” 这一次，称呼里只剩下示弱和求饶，再无半点戏谑，“……我、我该回知青院了……”
这句话如同投入沸腾油锅的一滴冷水，瞬间激起了剧烈的反应，却也奇异地让那即将燎原的野火猛地一滞。
顾衡箍着她腰肢和捏着她下巴的手，力道骤然又紧了几分，紧得苏妩几乎痛呼出声。他深不见底的黑眸死死锁住她慌乱的脸，里面翻涌的骇人风暴并未平息，反而更添了几分被强行打断的戾气和焦躁。他盯着她，那目光仿佛要将她此刻的狼狈和逃避彻底钉穿。
时间凝固了几秒。
就在苏妩以为自己真的会被他眼底的黑暗彻底吞噬时，顾衡猛地低下头！
不是凶狠的掠夺，却也不是温柔的安抚。
这是一个带着强烈惩罚意味、却又无比短暂的吻。他的唇重重地、甚至有些粗暴地碾过她微肿的唇瓣，带着滚烫的气息和不容置疑的力道，更像是一种宣告和盖章。他的牙齿甚至轻轻磕碰了一下她的下唇，带来一丝细微的刺痛。
“唔！”苏妩闷哼一声，身体在他强硬的禁锢中无法动弹。
一触即分。
顾衡抬起头，呼吸依旧粗重滚烫，眼底的暗潮汹涌澎湃，但他箍着她的手臂，却以一种惊人的意志力，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放松了力道。他没有立刻放开她，而是将悬空的她稳稳地放回地面，让她脚尖重新触到冰冷的地面。
然而，他的手臂并未撤离。
他依旧将她圈在怀里，只是不再像刚才那样充满毁灭性的压迫。他低下头，将额头重重抵在她汗湿的额角，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敏感的颈侧。苏妩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剧烈的起伏，像一座强行压抑着喷发的火山，肌肉紧绷得如同岩石。他抱着她，沉默地、用力地抱着，仿佛要通过这个拥抱，将体内翻江倒海的、几乎要破笼而出的野兽强行按回牢笼。
厨房里只剩下两人粗重混乱的喘息声，还有顾衡那沉重得如同擂鼓般的心跳，一下下撞击着苏妩的耳膜和后背。月光清冷地洒在两人身上，勾勒出顾衡紧绷如弓弦般的脊背轮廓。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十几秒，却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顾衡紧绷的身体终于极其细微地松懈了一丝。他缓缓抬起头，额发微乱，深眸中的风暴被强行压制下去，沉淀为一片更加幽深、更加危险的平静海面，表面无波，底下却暗流汹涌。他深深地看了苏妩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有未褪尽的情欲，有强行克制的痕迹，有被撩拨到极限的无奈，更有一种更深沉的、不容置疑的占有。
他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再开口时，声音依旧沙哑低沉，带着情动后的颗粒感和一种刚刚经历过激烈撕扯后的疲惫感，却异常清晰：
“……走吧。”
他松开了圈着她的手臂，但一只手却极其自然地、带着不容挣脱的力道，下滑，精准地握住了她微凉的手腕。那掌心滚烫，力道适中，却带着一种宣告归属般的强势。
“我送你回去。”
他说完，不再看她，只是握紧了她的手腕，转身，拉着她，大步走向厨房门口。他的步伐沉稳有力，背影在月光下拉得颀长，透着一股强行压抑后的冷硬和疏离，但那紧握着她的、滚烫的手心，却泄露了他内心远未平息的波澜。
苏妩被他拉着，踉跄地跟上他的脚步，手腕被他灼热的掌心熨帖着，仿佛还残留着他胸膛剧烈的心跳和刚才那个惩罚性亲吻的触感。她低着头，脸颊滚烫，心乱如麻。那句“顾宝宝”带来的惊涛骇浪似乎暂时平息了，但被他紧紧握住的手腕，和他沉默冷硬的背影，都无声地告诉她：一切远未结束。
清冷的月光下，高大的男人拉着娇小的女人，沉默地穿过寂静的农家小院，走向知青点。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奇异的氛围，是情潮退却后的余温，是风暴暂歇的宁静，更是无声的、更加牢固的羁绊。顾衡一路无话，只是在快到知青院门口那片树影下时，脚步微顿。
他转过身，月光照亮他轮廓分明的侧脸，线条依旧冷硬。他垂眸，目光沉沉地落在苏妩被他握得发红的手腕上，又缓缓抬起，对上她还有些惊魂未定、带着水汽的眼眸。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抬起另一只手，用带着薄茧的指腹，极其快速地、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力度，擦过她依旧微肿的下唇边缘。动作快得像错觉。
然后，他松开了她的手腕。
“进去吧。”他的声音低沉依旧，听不出太多情绪，“……把门栓好。”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高大的身影很快融入更深的夜色里，消失不见。
苏妩站在知青院门口，夜风吹来，带来一丝凉意，却吹不散唇上残留的、被他指腹擦过的滚烫触感，和他最后那句话里，那若有似无的、深沉的占有和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