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石室的存在,如同一剂强效的强心针,注入了沈砚和林晚濒临枯竭的意志。充足的食物、洁净的水源、尤其是那个装备齐全的急救包,为他们提供了最坚实的生存基础。
沈砚的恢复进程开始加速。他严格地按照剂量服用强效抗生素,伤口在林晚小心翼翼的清洁和更换敷料下,红肿肉眼可见地消退,边缘开始泛起代表新生的淡粉色。虽然左肩的活动依旧受限,牵扯时仍会带来清晰的痛感,但那如同附骨之疽般的高烧和虚弱眩晕感已经彻底远离。
他开始有意识地进行一些恢复性活动。最初只是在石室内缓慢踱步,活动四肢,促进血液循环。随着体力一丝丝回归,他增加了对右臂和核心力量的简单训练,动作标准而专注,仿佛在进行一场与自己身体的无声对话。每一次轻微的拉伸,每一次短暂的静力支撑,都在重新唤醒肌肉的记忆和对身体的掌控力。
林晚则负责起了后勤与“研究助理”的工作。她将物资分门别类整理好,确保取用方便。同时,她开始仔细研读“渡鸦”留下的那些笔记,试图从中梳理出更多关于“守夜人”、“初始信号源”以及那个抽象鸟类Logo背后可能隐藏的信息。她将看不懂的专业术语和符号记录下来,等沈砚休息时再向他请教。
石室内,两人各自忙碌,却又形成了一种无声的默契。篝火在通风口的作用下稳定燃烧,驱散着地下的阴冷潮湿。除了瀑布的轰鸣,这里只剩下纸张翻动的沙沙声、沈砚偶尔因活动伤口而压抑的轻微抽气声,以及设备运行时稳定的低频嗡鸣。
第三天,沈砚已经可以较为自如地在石室内活动,甚至尝试用右手进行一些简单的器械拆卸和组装(利用“渡鸦”留下的工具),以测试自己手部的稳定性和反应速度。结果让他满意,虽然距离巅峰状态还相去甚远,但至少,他已不再是那个需要林晚用生命去拖行的沉重负担。
傍晚,两人围坐在石桌旁,就着稳定的设备供电带来的光亮,开始正式规划下一步。
沈砚的手指在“渡鸦”笔记上那个被重点标注的坐标处点了点。“‘初始信号源’……根据笔记里的零星描述和设备捕捉到的信号特征来看,它可能是一个……比这个前哨站级别更高、甚至可能是‘守夜人’早期核心设施之一的地方。”他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沉稳冷静,虽然音量不高,却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
“那里会有什么?”林晚问,眼中既有期待也有担忧。
“不确定。”沈砚坦诚道,“可能是更多的信息,关于Novatech,关于‘夜枭’,关于我……也可能,是更大的危险。”他顿了顿,看向林晚,“但我们必须去。只有找到源头,才能弄清楚这一切的真相,才有可能……彻底摆脱。”
林晚用力点头。她明白,停留在相对安全的环境里固然舒适,但只是苟延残喘。只有主动出击,找到问题的核心,才能赢得真正的生机和自由。
“你的伤……”
“不影响行动。”沈砚打断她,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他活动了一下左肩,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随即松开,“只要避免剧烈冲撞和过度负重,没问题。”他看向那些补给,“我们携带足够的物资,计划好路线,风险可控。”
他开始凭借记忆和对地图的分析(结合笔记和设备上显示的地形信息),勾勒出行进路线。他选择了一条相对隐蔽、避开主要村镇和交通干道的山路,虽然更难走,但能最大程度降低暴露的风险。他还根据两人的体力状况和预计路程,精确计算了每日行进里程和物资消耗。
林晚认真听着,将要点记在心里。她发现,当沈砚专注于规划和策略时,他身上会散发出一种独特的、令人安心的气场。那是一种将复杂局势抽丝剥茧、化险为夷的能力,是无数次生死边缘磨砺出的本能。
“我们需要轻装,但关键物资必须带足。”沈砚最后总结道,目光扫过整理好的行装,“武器、药品、食物、水,还有……”他的视线落在那个安静放在桌上的金属盒上,“它。”
金属盒依旧是关键。它不仅是指引方向的“钥匙”,也可能在关键时刻再次发挥意想不到的作用。
计划大致敲定,气氛却并未放松。他们都清楚,一旦踏出这个相对安全的石室,意味着将再次直面荒野的严酷和无处不在的追兵。
沈砚看向林晚,沉默了片刻,忽然开口,声音比刚才低沉了些许:“你可以……留在这里。这里相对安全,物资足够你支撑一段时间。”
这是他第二次提出让她留下。
林晚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没有任何犹豫,摇了摇头,眼神清澈而坚定:“我说过,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她顿了顿,嘴角甚至扬起一丝极淡的、带着点倔强的弧度,“而且,我现在也不是累赘了,我能帮上忙。”
她展示了一下自己这些天跟着笔记学习的成果,比如更熟练的伤口处理,以及对设备一些基础功能的操作。
沈砚看着她眼中不容置疑的坚持和那丝小小的骄傲,冰封的眼底似乎有暖流悄然划过。他没有再坚持,只是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算是默认。
他拿起金属盒,在手中掂量了一下,感受着那冰冷的触感和其中蕴含的无形重量。
“休息一晚。”他最终说道,“明天黎明出发。”
目标:东部山区深处,“初始信号源”。
这一次,他将不再是被动逃亡的伤者,而是主动出击的猎手。尽管伤势未愈,但他的意志已然如钢,目光所及,便是征途。
林晚看着他重新挺直的脊梁和眼中燃起的锐利光芒,知道那个熟悉的、强大的沈砚,已经归来。
她轻轻握紧了拳头。
无论前路如何,她都将与他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