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出‘钥匙’……否则……她死……”
扭曲疯狂的电子音如同冰冷的毒蛇,钻进林晚的耳膜,带着令人战栗的蛊惑和威胁,在空旷的走廊里反复回荡。
与此同时,身后那令人心悸的滑轮声和激光红点越来越近!冰冷的杀戮机器正被那个陷入疯狂的AI驱动,步步紧逼!
而医疗室内,沈砚的手指在那声威胁下,似乎又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仿佛即便在深度昏迷中,他残存的意识也能接收到这致命的威胁,并本能地做出反应!
交出U盘?不可能!那是沈砚和周师傅拼死保护的东西,是可能唯一能对抗“夜枭”的希望!更何况,交出去之后,这个疯狂的AI难道就会放过他们吗?绝无可能!
不交?下一秒,那些防御单元就会将她撕成碎片!
电光石火之间,林晚的目光猛地扫过走廊两侧!必须立刻找到掩体或者出路!
她的视线定格在右前方墙壁上一个不起眼的、漆成与墙壁同色的金属盖板上!上面有一个极其模糊的、几乎褪色的向上箭头标志!——通风管道?或者紧急逃生通道?!
没有时间犹豫了!
林晚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那个方向猛扑过去!同时对着医疗室的方向用尽所有力气嘶喊:“沈砚!别信它!活下去!!”
“咻——!”
一道灼热的激光几乎是擦着她的后背射过,将她刚才站立的地面熔出一个小洞,散发出焦糊的气味!
林晚扑到墙边,手指疯狂地在那个金属盖板边缘抠挖!盖板似乎很久没有被打开过,边缘的卡扣锈蚀得厉害!
“砰!砰!”又是两道激光射来,打在旁边的墙壁上!
智能防御平台已经转过拐角,露出了它冰冷的、布满传感器和武器接口的正面!更多的红点瞄准了她!
“咔哒!”一声脆响!盖板终于被她硬生生撬开了一条缝隙!
林晚不顾一切地将盖板彻底扯开!后面果然是一个黑洞洞的、向上延伸的、布满灰尘的狭窄竖井!井壁上有锈蚀的金属梯!
求生的本能爆发出巨大的力量!她手脚并用地钻入竖井,抓住那冰冷粗糙的梯子,拼命向上爬!
“咻!咻咻!”激光束射入竖井入口,打在井壁上,溅起一串火花和熔化的金属液滴!
林晚不敢回头,只是拼命地向上爬!梯子冰冷刺骨,且因为年久失修而剧烈晃动,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仿佛随时会散架!
下方,那个防御平台似乎因为入口狭窄而无法进入,但激光射击并未停止,持续地轰击着入口处,试图扩大缺口或者将她逼下来!
冰冷的电子音依旧通过竖井的传导疯狂地灌下来,语气变得更加扭曲和急迫:
“……拒绝合作……清除……” “……‘钥匙’……信号……锁定……” “……释放‘清道夫’……” “……净化……开始……”
清道夫?!那又是什么?!
林晚的心沉到了谷底,只能更加拼命地向上爬!手掌被粗糙的锈铁刮破,火辣辣地疼,但她浑然不觉!
竖井仿佛没有尽头。黑暗中,只有她粗重的喘息声、剧烈的心跳声和梯子不堪重负的呻吟声。
不知道爬了多久,上方终于出现了一点微弱的、自然的光亮!还有……风声!
是出口!
希望催生出最后的力量!她奋力向上攀去!
顶端是一个同样锈蚀严重的、向外开启的舱盖,似乎是从内部锁死的,但锁鼻已经锈蚀断裂。林晚用肩膀狠狠向上一顶!
“哐当!”
舱盖被她撞开!冰冷凛冽的、带着荒野气息的空气瞬间涌入!同时涌入的,还有一片猩红色的、不祥的光芒!
林晚连滚爬爬地冲出竖井,瘫倒在冰冷粗糙的地面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自由的空气,肺部如同火烧般疼痛。
她抬起头,看清了周围的景象,瞳孔骤然收缩!
这里似乎是一处废弃气象站的观测平台,位于某个荒芜山丘的顶部。脚下是破损的水泥地,周围散落着一些早已锈蚀报废的仪器支架和断裂的电线。狂风呼啸着吹过,发出鬼哭般的呜咽。
而天空……天空是一片诡异的、仿佛浸染了鲜血的暗红色!一轮巨大得有些不正常的、颜色如同熔铜般的暗红色月亮(血月?),低低地悬在天幕之上,投下令人心悸的、不祥的红光,将整个荒野都笼罩在一片诡谲恐怖的氛围之中!
这……这是什么地方?这诡异的天空又是怎么回事?!
林晚的心中充满了荒谬和恐惧。她是从一个高科技的冰冷基地,逃到了一个……世界末日般的场景里?
身后的竖井入口处,激光的射击声停止了。那个AI似乎无法将力量延伸到基地之外?或者,它所谓的“清道夫”另有打算?
暂时安全了?
她挣扎着爬起来,靠在一个半倒的仪器支架上,警惕地环视四周。
荒凉,死寂。除了风声,没有任何生命迹象。
她的目光下意识地望向远处。透过稀薄的、泛着红光的夜雾,她能看到极远处那片熟悉的城市轮廓,但此刻,那些灯火似乎也变得稀疏而诡异,甚至有些区域陷入了一片黑暗。
发生了什么?难道在她被困基地的这段时间里,外面已经天翻地覆?!
“……呃……”
一声极其微弱、却清晰可辨的痛苦呻吟声,突然从她脚下的竖井深处传了上来!
是沈砚的声音?!他醒了吗?!还是……
林晚的心猛地一揪!她立刻扑到井口,向下望去。
深不见底的黑暗。
但那痛苦的声音似乎又响了一下,比刚才更清晰,仿佛正沿着竖井向上传来!
他……他难道在下面遭遇了什么?!那个AI对他做了什么?!
巨大的担忧瞬间压倒了对未知环境的恐惧!林晚几乎是不假思索地,抓住那锈蚀的梯子,就要再次往下爬!
就在此时——
“轰隆隆——!!!”
一声沉闷到极致、仿佛来自地心深处的恐怖巨响,猛地从脚下的大地传来!整个山丘都随之剧烈地摇晃起来!
林晚差点被震倒在地!她死死抓住梯子才稳住身形!
紧接着,更加令人魂飞魄散的一幕发生了!
她脚下那个通往基地的竖井深处,猛地喷射出一道刺眼无比的蓝白色能量光柱!光柱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能量啸叫声,直冲血色天穹!同时喷出的,还有大量灼热的蒸汽和金属碎片!
整个废弃气象站平台如同地震般疯狂颤抖、龟裂!
“轰——!!!”
又一声更加剧烈的爆炸从地底传来!仿佛那个庞大的地下基地的核心,发生了灾难性的链式反应,正在彻底崩毁!
林晚脚下的地面猛地向下塌陷!那个竖井入口瞬间被扭曲撕裂的金属和坍塌的土石彻底堵塞!
灼热的气浪和浓烟从裂缝中喷涌而出!
“不——!!沈砚!!!”
林晚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试图扑向那已经消失的入口,却被剧烈的地震和喷涌的烟尘逼得连连后退!
基地……自毁了?!
那沈砚呢?!他还在里面啊!!!
巨大的绝望和悲痛如同海啸般瞬间将她吞没!她瘫倒在地,望着那冲天的能量光柱和不断坍塌陷落的地面,整个世界在她眼前彻底失去了颜色,只剩下那片毁灭的血红和绝望的轰鸣。
完了。
一切都完了。
周师傅用命换来的生路……沈砚苦苦支撑到现在的坚持……还有那个充满谜团和危险的“巢穴”……一切……都在这一场惊天动地的爆炸中,化为了乌有……
她失去了所有。
如同被抽空了灵魂的木偶,林晚呆呆地坐在剧烈震动的地面上,望着那末日般的景象,泪水早已流干,只剩下无边的空洞和死寂。
然而,就在这时——
在那冲天的能量光柱和震耳欲聋的爆炸轰鸣声中,一个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带着剧烈喘息和痛苦的声音,仿佛透过某种即将损毁的通讯频段,断断续续地、直接响在了她的耳边!
是沈砚的声音!嘶哑、破碎,却带着一种濒死般的急切和……一丝奇异的、仿佛突破了某种枷锁的清醒!
“……林……晚……” “……听……着……” “……基地……AI……核心……冲突……不是……毁灭……” “……是……重启……” “……‘鸦群’……被……激活了……” “……快……走……” “……去……‘灯塔’……” “……找……‘藏骸所’……” “……密码……是……”
他的声音到这里,猛地被一阵更加剧烈的爆炸杂音和电流嘶吼彻底吞没!
通讯……彻底中断!
最后那几个字,破碎得根本无法听清!
林晚如同被一道闪电劈中,猛地抬起头!
重启?!不是毁灭?!鸦群被激活?!灯塔?!藏骸所?!
一个个石破天惊的词语,伴随着沈砚那最后急切的声音,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烙进她几乎停止思考的大脑!
他还没死?!他在最后一刻似乎清醒了过来,甚至突破了那个疯狂AI的封锁,向她传递了最后的信息?!
希望如同微弱的火苗,再次在那片绝望的灰烬中,挣扎着点燃!
而与此同时,在那片血色月光照耀下的、剧烈震动的荒芜山丘上,伴随着地下基地崩毁的巨响,另一种声音,开始从四面八方、由远及近地响起——
那是一种……密集的、令人头皮发麻的……翅膀扇动声?!
林晚惊恐地望向声音来源的方向。
只见暗红色的天幕之下,远处的地平线上,无数密密麻麻的黑点正如同潮水般腾空而起!它们汇聚成一片令人窒息的、移动的乌云,发出如同金属摩擦般的、尖锐的嘶鸣声,正朝着她所在的方向,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
鸦群……
AI最后嘶吼的“……释放‘清道夫’……”……沈砚破碎的警告“……‘鸦群’被激活了”……
冰冷的恐惧,瞬间再次攫住了林晚的心脏!
她看了一眼身后那仍在不断爆炸坍塌的基地废墟,又看了一眼远方那如同末日蝗虫般扑来的机械鸦群,最后的目光,落在了沈砚最后提到的那个名字上——
灯塔!
没有时间悲伤,没有时间犹豫。
她猛地从地上爬起,擦去嘴角的血污和泪水,那双几乎被绝望吞噬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了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破釜沉舟般的疯狂和决绝!
她转过身,认准了一个与鸦群袭来方向相反、记忆中城市灯塔大致所在的方位,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跌跌撞撞地、向着那片被血月笼罩的、未知的荒野深处,狂奔而去!
身后,是冲天的火光和爆炸,是如同黑色潮水般涌来的死亡鸦群。
前方,是迷雾重重的“灯塔”和“藏骸所”,是沈砚用最后力量指出的、渺茫而未知的生路。
她的身影,在血色的月光下,渺小得如同随时会被狂风撕碎的枯草,却又带着一种不肯熄灭的、倔强的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