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父与子
萧峰被那与己一般无二的男子喝问,一时竟不知如何作答。他低头看向怀中人儿,只见林霄长睫微颤,缓缓睁开了眼。
那双眸子初时还带着迷茫水汽,待看清眼前人是萧峰后,立即弯成了月牙儿,软软唤了声“萧大哥”。林霄如猫儿般搂住萧峰的脖子,用自己的脸蛋亲昵地蹭着他的俊颜,全然不觉四周千百双眼睛正盯着他们。
萧峰被这纯然亲昵的举动抚平了心中波澜,刚毅的面容瞬间柔和下来,不自觉地将怀中人搂得更紧,以鼻尖轻点林霄额头,引得怀中人轻笑。
“成何体统!”那与萧峰容貌酷似的中年男子又喝道,声音里却已少了几分怒气,多了几分无奈。
林霄这才发觉周遭情状,俊美的脸上浮起一丝红晕,却又忍不住偷偷抬眼打量那发声之人。这一看,他不由得睁大了眼睛——那人分明是年长版的萧峰!
好奇之心顿起,林霄轻轻从萧峰怀中挣脱,小心翼翼地走向萧远山。他围着这中年汉子转了一圈,偏着头清声问道:“这位前辈,您是不是戴了人皮面具呀?怎么和我的萧大哥生得这般相像?”
萧远山低头看着这胆大包天的年轻人,见他眉目如画,神态灵动,举止间自有一股洒脱风韵,心下顿时了然:这般人物,难怪自己那铁石心肠的儿子也会动了心。他不由哈哈大笑,声震四野:“小子好生大胆!我萧远山从不戴什么面具,乃是堂堂正正的契丹男儿!”
他转头看向萧峰,目光复杂:“峰儿,我便是你的生身父亲!”
萧峰其实早已猜到七八分,此刻听闻此言,仍是心神激荡。他上前一步,双膝跪地:“不孝子萧峰,拜见父亲!”声音哽咽,眼中已有泪光。
便在此时,少林方丈玄慈大师缓步走出,面色惨白如纸:“萧老施主,二十七年了,老衲日夜受着良心的煎熬。今日当着天下英雄的面,老衲愿以死谢罪!”
话音未落,玄慈已举掌向自己天灵盖拍去。群雄惊呼声中,一道青影倏然而至,轻巧地架住了玄慈的手腕。
“方丈大师何必如此急躁?”林霄狡黠一笑,手上力道却不容小觑,“既然要谢罪,总该把话说清楚再死也不迟。您这一死倒是痛快,可萧老前辈这二十七年的苦楚,又该向谁讨个公道?”
萧远山看着这灵动的少年为自己打抱不平,心中那股积郁多年的怨气竟莫名消散了几分。他暗叹一声,峰儿能得此妙人,实乃大幸。
玄慈长叹一声,终是缓缓道出当年往事。原来二十七年前,他误信慕容博谗言,带领中原高手在雁门关外伏击萧远山一家,造成惨案。事后得知真相,为赎罪暗中照料萧峰,却又因寺规所限,始终未能坦言真相。
林霄听罢,气鼓鼓地叉腰道:“大师既然早知错了,为何不说?让萧老前辈痛苦二十七年,让萧大哥认贼作父,这就是您赎罪的方式吗?”他转向群雄,朗声道,“诸位评评理,这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人群中忽然有人嗤笑:“哪里来的小子,不知廉耻,与契丹胡种厮混...”
话音未落,一道白影倏然而至,逍遥子已然立在林霄身旁,手中捧着一包还冒着热气的糖炒栗子。
“霄儿,尝尝这个。”逍遥子旁若无人地剥开一颗栗子,递到林霄唇边,眼神冷冽地扫过人群,“刚在山下买的,还热着。”
林霄就着他的手吃了栗子,眼睛一亮:“好吃!”又撒娇道,“师父,有人说霄儿不知廉耻呢。”
逍遥子眸光一寒,尚未发作,却见一人从人群中走出,正是慕容复。
“林公子别来无恙?”慕容复彬彬有礼地行礼,眼中却藏着算计,“自姑苏一别,在下对公子念念不忘。今日特来求娶,愿以慕容氏全部家产为聘,不知公子可愿下嫁?”
林霄厌恶地皱起眉头,眼中顿时盛满水汽,望向萧峰和逍遥子。
两人同时出手,一左一右将慕容复掷了出去。慕容复在空中一个翻身落地,脸色铁青。
“好大的胆子!”一道灰影闪过,慕容博已然接住儿子,目光却在看到林霄时一亮,“好个绝色!复儿好眼光,为父这就替你抢来!”
萧远山勃然大怒:“慕容老贼!敢染指我儿媳妇,拿命来!”说罢一掌拍出,掌风凌厉。
慕容博冷笑接招,两人顿时战作一团。萧峰见父亲出手,也随即加入战局。林霄看得心急如焚,担忧他的萧大哥受伤。
逍遥子轻点林霄额头:“放心,你那萧大哥厉害着呢。” 林霄俏皮吐舌,那灵动的模样让逍遥子爱不释手,一时没忍住,轻捏他腰腹软肉。
“唔...”林霄吃痛,双眼顿时朦胧欲泣。逍遥子心一软,将他拉入怀中,用宽大的衣袖掩住他的身影,藏在自己怀里护着。
场中,萧氏父子联手,慕容博渐感不支。而群雄看得目瞪口呆,今日少林寺中,竟接连上演如此多意想不到的戏码。